想起妻子明媚如花的笑靥,贺秀红了眼眶。
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叛军造成了,与宋氏无关,更与贺歆无关,可他又忍不住想迁怒,凭什么别人家的孩子还活蹦乱跳,而他的孩子,却没能活到看见世面的那一天?
外面忽然响起一阵动静,脚步声纷至沓来,随即又渐行渐远,众人被关在里头,不知发生了何事,方才嘲笑他们的士兵也匆匆跑出去,没再顾得上里面的人。
贺秀心头一动,悄悄挪到内殿门口,隔着门倾听外头的动静。
“昭训门……鲁王打进来……在混战……殿下让我们……”
他模模糊糊听了几句,隐约生出一些想法。
还未等到这些想法付诸实现,拾翠殿内殿的两扇门被砰地一声踢开,几名士兵突然提着刀冲进来,对着在场女眷一通砍杀。
命妇们哪里见过这等场面,俱都只能眼睁睁等到刀锋在头顶扬起,才想起要四散逃命。
内殿之中顿时乱作一团,尖叫声,惨叫声,哭喊声此起彼伏。
反倒是刚才挪到门口的贺秀,被冲进来的士兵给一时忽略了。
机会来了!
贺秀一跃而起,扑向离他最近的一名士兵身后,将人抱住在地上打了个好几个滚,直接夺过对方的刀,将其杀死,又冲向另外的士兵。
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对方人多势众,很快反应过来,提着刀朝贺秀杀过来。
贺秀逐渐感到有些吃力,他咬咬牙,心说一不做二不休,今日在这里把性命拼去,十八年后又是好汉一条了,便不顾手臂酸痛力气耗尽,以一敌众,与叛军厮杀。
就在此时,又有许多人从外面涌入,却不是冲着贺秀或殿内的女眷而去,他们将刀剑对上叛军,霎时将叛军的注意力都吸引过去。
“二哥!”熟悉的声音令贺秀微微一震,他刚扭过头,一只手就握住他的胳膊。
贺融道:“你没事吧!”
看见亲兄弟,贺秀诸般情绪一下子都涌上心头,将眼眶都熏红了:“三郎!”
看守拾翠殿的人手,方才有不少听说昭训门那边双方交手,被临时调过去增援了,留下的叛军不多,陈谦的人加上贺融带来的这五十卫士,很快将局面给控制住,但此时那些叛军一通乱刀砍杀,殿内女眷死伤了不少,已然哭喊声一片,惨状触目惊心。
贺融扫视一周,见裴王妃还在,就拄着竹杖过去道:“母亲,我们还要赶去帮父亲,这里有劳你安顿一下,等局面安顿下来,我再让人去找太医!”
裴王妃虽然面容脏污,衣裳凌乱,倒还镇定,她点点头:“你们自己务必小心!”
贺融又问:“陛下如何了,可有消息?”
裴王妃神色黯淡:“方才叛军说……陛下可能不好,但我们谁也没看见。”
贺融微微一叹,其实他已经料到了,文德帝就算还没死,肯定也没好到哪去,所以他们现在先赶去救皇帝,对大局也没什么帮助,如今双方已到了不死不休的局面,无非是看谁的兵马多,谁能活到最后,谁就是最后的胜利者。
告别裴王妃,贺融留下几个人协助裴王妃收拾局面,就带着贺秀和陈谦等人赶往昭训门。
一路上他们还遇到了形容狼狈的马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