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砚台里把毛笔蘸饱了墨汁,提笔在手,笑着对卫兵说道:
“待会儿他开始招认的时候,只要他说话声一停,就给我拿鞭子往他身上招呼!”
“好嘞!”
这时的卫兵笑着把皮鞭鞭梢甩进了水桶里,在桶中的一片清水中,皮鞭上的一缕鲜血立刻晕散开来。
在这之后,这位李大人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从他这一任官员说起。
谁组织贪墨,用什么样的理由从库房里提出银子,又是谁参与分钱的。这家伙“突突突”一通交代,简直比乌兹冲锋枪喷出子弹的速度还快!
他反复搜索枯肠,把所有涉案官员全都交代了个清清楚楚。然后又接二连三的说起了上任、上上任那些官员们贪墨库房银两、参与分赃的事。
这里边有些事是他亲眼所见,更多的则是他听到的官场风闻。这时候,这个姓李的一边用恐惧的眼神盯着水桶里的鞭子,一边飞快的往外交代案情,简直就像着魔一样停不下来了!
此刻他的腿上,失禁后的一片温热已经开始渐渐冰凉。他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再挨打了,不然就要疼死了!
……
没过多久,常平司李大人的口供就传到了隔街赵郡守那里。
这时的赵金锭看着供状上面,一大排事件发生的日期、参与的官员、还有贪墨银两的数目。下面还有李大人签字画押和鲜红如血的指印,他随即就冷笑了一声。
这位郡守大人抖动着手中的供词,向在场的官员们笑着说道:“看见没?还得说咱们李大人,是个识时务的俊杰!”
这时,赵金锭对面的这些官员,一个个已经吓得脸色煞白,他们现在心中已是万念俱灰!
这帮人当然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而赵金锭大人手里边的供状又意味着什么。如今这位赵郡守有这份供词在手,夔州路官场上三分之二的官员,只怕都难以幸免!
就见赵金锭对着手中的供状念道:
“安抚司安抚使由夔州知州李明华兼任。提举常平司提举判官吴竟安……”
“提点刑狱司提点刑狱公事魏明伦,提刑副使蒋载刊,转运司转运使、围运使、转运判官……把他们都给我抓起来提审!”
郡守大人一声令下,几十名士兵立刻如狼似虎地扑了过去。
此刻这些官员们,在赵郡守念到他们的姓名时,全都被吓得魂不附体!
原本在他们官员这个阶层,所谓的贪墨钱财根本不算什么事。只要在你应得的职权范围内,而且你平时在师长、靠山、同僚中人缘还不错,那这点事根本就算不上什么罪行。
几乎所有因为贪渎罪被人告发、受到惩罚的,其实全都是因为他们捞过了界,或者是做人没做明白而已。
所以从他们当官的那天起,一直到现在,这些官儿做梦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因为这点儿事被人丢官罢免,还要审讯问罪!
此时这些人心里清清楚楚,那个常平司李大人,已经把他知道的所有姓名全都招认了出来!
夔州郡官场,这桩延绵数十年、波及到整个官场的贪墨大案,今天终于被人彻底来了个大揭盖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