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湛虽及时停下脚步,可见恶灵向他扑来时,他侧身一躲,最终还是失手将灭灵符拍在了恶灵身上。
恶灵又一声哀嚎,瘫软在地,无法逃脱。
澜澜随即从周简之背上跳下,跌跌撞撞的向苏湛跑去,她一直都是虚灵体,突然实体有些不适应。
此时的苏湛也瘫软在地,恶灵的身体乃是大量怨气聚合而成,怨气入体便是世间至毒。
澜澜挽起他的衣袖,见手臂上原本青紫色的血管变成暗黑色,瞳孔徒然变红,她身上的怨气忽而大涨,缓缓起身向那恶灵走去。
苏湛伸手向抓住她,却发现扑空。
突然跑来的周简之,不由分说的直接咬破自己的手指塞进他的嘴里:“别担心,澜澜虽然刚醒,但好歹也不是人,没事的。反而是你,你不是说过恶灵只怕我的血,怎么好像还有点怕你的。”
以往的苏湛,去驱邪祟前总会恬不知耻的去求他,要他一碗精血。
今日没有,他就以为苏湛想出去逛逛,从未想过他是来驱邪祟的。
苏湛吸了两口后,便推开他,起身打坐,用至阳精血逼出体内的怨气。
“他们并不是怕我的血。你的血是至阳精血,他们想要却又对于他们而言太过于贵重,无福享受。而我的血是阴阳污血,对于他们而言太过于污秽,不想触碰而已。”他紧闭着双眼,呼吸缓慢,声音低沉无力。
周简之凝视着他,虽然周身是一团的黑气,但是心脏却永远都是干净的。
苏湛永远都是那种哪怕世界对他不公,也依旧温柔对待这个世界的人
澜澜俯视着暗暗磨牙的恶灵,她反手一挥,墨黑的怨气注入捆灵阵内,瞬间脚下的捆灵阵崩裂。
她缓缓逼近,身上两千年怨气狠狠的压制着恶灵,如同千斤重鼎压在怨灵身上,抑郁沉闷,无法动弹。
她蹲下与恶灵平视,她眼前的恶灵不是一团黑气,而是一个头发花白,满脸皱纹,有俩黑窟窿,一嘴黑血的老妇人,她一身伤痕,手脚还拴着铁链。
她看着这血迹斑斑的铁链,一想起这是苏湛的血,红眸更红。
白皙的小手瞬间变得乌青,猛然一把掐住老妇人的脖子,微微发力,见老妇人面目狰狞,她却越发牙咬切齿:“你伤了他,有什么理由跟我求饶。”
霎时,耳边传来苏湛的低声。
“不可。”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澜澜,这时的她才真的像一个两千年的怨灵。
红眸胜血,黑气环绕,极重的怨气让他这个驱魔师都感到了不安,可想而知,她平时到底有多克制自己的力量。
“她还有用,不能让她散灵。”他借着周简之的力量缓缓站起来,见她并未收敛,便轻轻的叫了声,带着无尽的温柔,“澜澜,过来。”
澜澜狠狠的抽了一口气,半响才缓过来。
她看着他,久久不能平复。
他这一唤,如沙漠逢甘露,甘之若饴。又如一阵微风拂过,心中涟漪泛起,层层叠叠,回响与心。
她慢慢的松开了那老妇人的脖子,布满黑气的手就被另一只手紧紧握住,那手掌心湿润微凉。
苏湛一把将她拉进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澜澜是个被困在勾玉里两千年的怨灵,两千年足以让她忘却前世的种种因果。
都说怨灵会保存自己离世时的模样,那么她离世时仅有十六七岁。
极其天真的少女,永远都会只在乎自己在意的人。
顿时间,苏湛的脑海里,开始好奇她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会早逝,又是何人用塑灵之法逼她重生?
澜澜紧紧的抱着他,听着他的心跳声,一声一声让她平静下来。
许久后,她慢慢抬头,血红的眼已变得漆黑,这样的眼眸真的像极了山间的清泉,干净透亮。
她知道自己做了错事,便蹭了蹭苏湛的胸口,带着撒娇的嗫嚅:“我错了,我以后不会随意这样了。”
苏湛看着她,抿嘴浅笑,终究还是一个孩子。
夜幕低沉,黑云轻遮,月光如水。
“你们俩还有多久才能结束这个黏黏糊糊的戏码。”周简之躺在宗祠前的石阶上,困得很,但是又不敢入睡,他掏出怀表看了眼,突然坐起。
“什么?就已经快四点了,我还说怎么感觉周围亮了一点。你们俩还要抱到什么时候,处理完这邪祟我们就走了。”
澜澜顿时羞红了脸,把脸埋进苏湛的胸口里,声音闷闷的:“这老妇人知道覃塘儿。”
她在昏迷中,耳边传来了老妇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最后才听清楚,原来她在骂一个叫覃塘儿的人。
“什么?这个鬼东西竟然认识覃塘儿?”周简之瞬间清醒,哒哒哒的跑到他们二人身边,弱弱的问了一句,“难不成覃塘儿是被她杀的啊。”
话音刚落,被澜澜束缚在地上的恶灵狠狠的动了下,身上的怨气也开始躁动,一双红眸写满了怨恨。
澜澜一惊,连忙从苏湛怀里出来,看着眼前的暴动的老妇人,霎时从掌心甩出灵气,安抚老妇人暴躁的性情。
徒然,老妇人的一双红眸落了黑泪,纵横交错的脸庞尽是伤感。
澜澜抚上她的面容,两个极寒之人,竟生出一丝暖意。轻轻的替她将泪水抹去,她得到了苏湛的救赎,如今也应该救一苦命人。
“是覃塘儿杀了你,对不对?”澜澜轻声细语,生怕惊了她,又生怕她听不见,而深陷仇恨里。
“什么?”苏湛和周简之一脸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