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他们进去后,澜澜才知道桐城第一楼的风采,不仅仅只是外观。
周简之说过,楼主奢侈嚣张,裕华楼一切事物都是按照当初宫里设计的。
宫廷中的建筑,大都由金碧辉煌的大屋顶、朱红的木制廊柱组成。而裕华楼也是如此。
一进去,映入眼帘的就是那汉白玉的大圆台。楼顶没有封住,而是安装了一整块的琉璃瓦,阳光照耀,投射在圆台上的却是七彩斑斓的光芒。
一楼是给穿长衫的穷人吃喝玩乐的,井然有序的放着一排排的长桌,但是没有椅子。穿长衫的人像是习惯了一样,都是一人拿着一副碗筷在各桌游荡穿行。
“为什么没有椅子?”澜澜问。
走在她身旁的徐景槊回答:“这是给他们的惩罚,这些饭事只要他们交一铜元,一个时辰内就可以随便吃,但是就要忍受没有椅子坐的痛苦。”
澜澜不解,跑到周简之旁边,拉了拉苏湛的袖子。
苏湛低头,摸了摸她的头说:“人做善事是好事,但是被接济的人不能因为一直有人做好事,就不有所作为。楼主可能是想让他们知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除非你拿尊严来换。
他们受不了这份屈辱,自然而然就会发奋图强,尽可能的让自己登楼。”
澜澜算是听明白了,她见楼梯狭窄,便自动退到后面,扶着苏湛,让周简之好走些。
他们来到三楼靠东边的一个厢房,这个采光最好,待小厮拿轮椅上来后,就直接让苏湛坐在阳光最足的地方。
徐景槊说这样有利于进行化合作用,促进钙吸收,有助于骨质增生。
“不亏是出国留学回来的,懂得屁事还挺多。”周简之忍不住调侃,他见光太强,还是拉上了一层窗帘,不让阳光过分耀眼。
厢房内也很是奢靡,梁用沉水檀木,灯也是西式水晶吊灯,遮光的帘幕用的都是珠圆玉润的南海珍珠。
一张六尺宽的沉香圆桌立于中央,六张高脚太师椅围绕在旁,地铺黑胡桃木,木纹美观大方,黑中带紫,典雅高贵。
澜澜站在护栏上,掀起遮挡视线的珍珠帘幕,可以看到一楼的景象,也可以看到其他厢房厢房内部虽说大同小异,但又各有特色。抬头望去,还有两三层楼,随缘一瞄,又是不同的景象。
裕华楼楼主当真是个妙人。
“澜澜,过来,饭菜好了。”苏湛替她摆好碗筷。
澜澜刚入座,就见徐景槊抬上来好几瓶酒:“苏先生,澜澜,你们尝过西洋人的酒吗?虽然他没有我们的酒烈,但是它带着一股很奇妙的味道,也是可以尝尝的。”
随后五个人酒量都不是很好的人,开始了你一杯我一杯的游戏,最后所有人都喝醉了。
苏湛和陆铭还好,喝醉了就趴在桌子上睡觉。而澜澜他们三人,愣是趁着酒疯把裕华楼闹得惊天动地,在裕华楼间上窜下跳,扰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
从此他们三人,名声就更响亮了。
三疯大闹裕华楼。
清晨,东方出现了瑰丽的朝霞,空气中弥漫着轻纱似的薄雾。
一缕阳光照映在澜澜的脸上,她揉揉眼睛,睡眼惺忪,头疼昏胀。昨晚她第一次喝酒,就喝多了。
她手伸过去摸了摸身边——空的,她猛然坐起,瞬间清醒,声音还带点清晨初醒时的沙哑:“苏湛,你在哪儿?”
“我在这儿。”厕所传来苏湛的声音,有气无力,含糊不清。
澜澜一惊,怕他有什么危险,连忙起身,“彭”一声推开门,僵硬在原地。
只见苏湛坐在轮椅上,由于镜子按得高,他伸长着脖子,但也只能到自己的半张脸。他抬着下颚,凭感觉给自己刮胡啫喱。
澜澜突然开门,吓得他一手抖就弄到了衣服上,他低头清理:“头还疼吗?”
他语气温柔,神情也没有责怪之意。
澜澜眨眨眼睛,有些尴尬,木讷了一会儿,见他还是伸长脖子照镜子,下巴上的泡沫一直没少。
她就缓缓上前,声音糯糯的:“你在干什么?”
“我在刮胡子。”苏湛由于一脸的泡沫,所以没有张嘴,声音闷闷的。
澜澜伸手:“我帮你好不好?”
“好。”苏湛将刮胡刀递到她的手上,其实有点迟疑。因为他怕澜澜不会,但是又想着澜澜不会让他受伤。
澜澜接过沾满泡沫的刮胡刀,慢慢半跪在地上,轻轻托住苏湛的下巴。他们离得很近,她能清楚的感受到苏湛呼出的热气。
她缓缓抬手,一点一点的刮,她轻声说,却带着一些魅惑:“是这样的吗?”
澜澜呼出的冷气,却让苏湛瞬间紧张。他看见她如此认真的模样,看见她眼底浩瀚的星辰,真的好美。
这时澜澜捏着他的下巴轻轻上扬,颈部一阵瘙痒,他不禁嘴角勾起。
突然澜澜将他的下巴放下,刹那间,他们鼻尖相碰,眼底的星辰微微荡漾。
“苏湛,你长得可真好看。”
苏湛的耳朵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