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的巡捕房。
陆铭和徐景槊带着李秉尧的头回来,在验尸房的门口,正好遇见了从里面出来的法医邵焕康。
陆铭拦下他:“仵作,我们找到李秉尧的头了,你晚点再去吃饭。”
邵焕康白了他一眼,看见他手上提着的渗血的白布包,嫌弃自然的向后退了一步,又戴上口罩:“首先,我不是仵作,我是法医。另外我的名字是邵焕康,别老叫我仵作仵作,又不是旧社会。”
“是是是。”徐景槊向前一步,勾着他的脖子就往验尸房里走去,说话声音突然变小,“你又不是不知道陆铭他脸盲,能记得你是仵作都不容易,还希望他记住你名字。”
邵焕康回头见陆铭脸色漆黑,耸耸肩,也小声嘀咕:“徐少,你是不是又惹陆队生气了,他看他那个眼神,怎么像是要吃了我。”
徐景槊回眸,心里却是一阵暖意,嘴硬心软的陆铭现在正盯着他勾邵焕康脖子的手。
他一把推开邵焕康,走到陆铭身边,自然搂过他的腰,附身对他耳边轻轻吹气,嗓音低沉,极具诱惑力:“还是搂着你比较舒服。”
陆铭的脸肉眼可见的红了,却也没有推开他。
验尸房内四面白壁,白灼光耀眼,李秉尧的无头尸体安安静静的躺在正中央的铁板床上。由于隔壁就是停尸房,房内空气中弥漫着腐臭味。
邵焕康拿过白布包,一打开就是血肉模糊的肉球,上面还爬满了黑色的蚂蚁。他突然一阵反胃,今天饭又不用吃了。
“陆队你可以啊,我看都受不了,你还提了一路。”
陆铭掀起尸体上的白布,冷不丁的来了一句:“我上战场十年,什么样的没见过。你不是专业法医吗,说说李秉尧是什么情况。”
邵焕康白口罩,白手套,正在认真的清洗头颅上的血迹,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李秉尧身体上所有被划破的伤口虽然深,但是都不致命,那把刀应该是一把长十五厘米,宽三厘米的匕首。”
徐景槊将李秉尧的白布全部掀开,被邵焕康清洗过的尸体,身上的伤口更加清楚明了。确实每一刀都见白骨,却又都不伤及性命,不知道为何他开始数起了伤口的数量。
三十五刀,每一刀都避开了大动脉,但是也足够让一个成年男子,失血过多。
“李秉尧的致命伤应该还是脖子上的那一道,凶手的力气很大,那是一把很长的刀,一刀切下去,而且还有些生锈。”邵焕康将头颅丢进福尔马林里,一股刺鼻的味道,充斥在停尸房内,“而且这个伤口很熟悉,但是我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七月十五日,城南郊护城河的萧荷华。”徐景槊猛然抬头说道,他记得萧荷华的头颅也是被人用刀切了下来。
可是邵焕康却摇头,缓缓说道:“不是她,我认真看过李秉尧的伤口,很平整是一刀切。很明显应该就是一个很有力气的男人。可是当时护城河那个的伤口,我也看过,伤口极其不平整,而且像是砍了很多次的样子。”
突然他想到了什么,惊呼:“我想起来了,是松鹤路的那个小姑娘,那个小姑娘的头就是一刀切下来的,我当时还觉得可怜,好好的一小姑娘就这么没了。”
被这么一说,陆铭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立马冲出了验尸房,向自己的办公室跑去。
徐景槊见陆铭离开,知道他应该还会回来,也就待在这里,看着李秉尧的身体,突然小声的问道:“荷华和李秉尧的凶手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人?”
邵焕康抬头,见徐景槊眼里星辰稀碎,暗谈无光,也就轻轻叹气:“我只是一名法医,如果单纯的从伤口上来说,他们俩的凶手可能不是同一个人,但是也不能排除是同一个人的情况,万一凶手在砍下萧荷华头颅时,心生愧疚手……抖了,也是会连砍很多下的。”
“徐少,我听说你和萧荷华曾经是同窗好友,但是也要学会惋惜。”邵焕康轻轻的叹气。
“我知道,只是心疼她,她才二十岁。”徐景槊又轻轻的替李秉尧盖上白布,死者已逝。
陆铭急冲冲的又跑了回来,手里多了一份档案袋,他走到他们身边,将里面的东西一骨碌的全到了出来。
“这里是所有的档案,现在与李秉尧的案子联系,说不定能一起解开。”陆铭说。
有三张头颅的照片,有些惨不忍睹。
其中一张上面写着身份不详,大致死于一月十七日,是一月二十三日发现于沙华街后巷。这个是熊妗的。
另外一张的主人叫庄琬,死于五月十七日,十六岁,还是学堂的学生。当天晚上是她母亲的生日,由于没有准备礼物,心里愧疚就偷偷摸摸跑出来,去松鹤路的的胭脂铺买胭脂。
结果胭脂铺早就关门了,第二天是胭脂铺的伙计在门口的破簸箕里,找到了被烂布条包裹着的十六岁少女的头颅。
最后一张是萧荷华的,二十岁,死于七月十五日,是乐器制造商萧家的独生女。当天和自己未婚夫相约在护城河的,可是当未婚夫去的时候,就只是看到了萧荷华的头颅。
然后她的未婚夫沿着护城河找到了身体,所以萧荷华是唯一一个全尸入葬的。
陆铭看着这一张张照片,心里百感交集。他愧疚于自己没有抓到凶手,也替她们惋惜,一个个都是如花的年纪,却早早的老天夺去了性命。
徐景槊大概翻阅了一下档案,这三起案子都没有继续调查的原因,都是因为亲人的放弃。
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就只剩下一颗头。传来许多的流言蜚语,甚至有人说,找不到身体是因为被凶手带走,用去侵犯了。
他心里一惊,缄口不言。
也许人多口杂,人言可畏,这才是成为了她们父母不愿替女儿讨回公道的原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