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 窗外的月光微冷, 秋风吹过, 树叶瑟瑟发抖。
陆铭坐在审训房里,审训药材铺里的所有伙计。
徐景槊整理所有的疑点, 想搞清楚这所有案件之间的联系。
苏湛两天两夜未睡,终究有些撑不住,躺在陆铭的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
周简之饿了一天, 直接趴在桌子上狂吃裕华楼的四喜丸子,不问世事。
而澜澜却寻了一个借口离开, 她释.放了自己全身的怨气,希望能找到扶苏, 结果却在验尸房发现了踪迹。
她推门而进, 就见到昏迷在地的邵焕康, 翻手掌心释.放金色灵气将他层层包裹,怕等会儿的怨气会侵入他的骨髓, 伤及他的性命。
霎时,躺在平台上的李秉尧, 冰冷的肉身里溢出浓稠怨气,带着刺骨寒气和血腥腐臭。
窗外柔和的月光透过玻璃照射进去, 落在澜澜的粉色袄裙上,微风抚过, 裙摆微微摇曳。
白与黑, 明与暗, 光与影。
倏忽间, 李秉尧尸体上缓缓显露一缕缕金色灵气,虚无缥缈间传来一个声音,带着戏曲嗓子。
“想来找我吗?”忽而声音婉转,“我在护城河旁,等你。”
是扶苏。
澜澜握着勾玉的手,缓缓收紧,掌心涌出金黑色的怨灵气将李秉尧的尸体层层包裹。
她微微闭眼,单薄的嘴唇微微颤抖:“命灵,寻。”
金黑色的怨灵气如同一层雾纱,虽透着阴气,却在月光下显得极其柔美。
冷风起,勾玉灵气再聚,两股怨灵气相融。
月光微冷,乌云密布,星光暗沉。
四周忽而阴风肆起,澜澜猛然睁眼,就见月光下,草地上,河水旁,站着一位白衣飘飘的公子。
微风抚过裙摆,如同遗世独立的仙子。
可他的脚下,却踩着一个血肉模糊的魂灵,魂灵一脸血污,满嘴黑血,两个血窟窿望着澜澜,生生抽噎。
那魂灵身上的气息,是李秉尧。
扶苏双眸似血,周身怨气纵横,但他却嘴角噙着笑意,凝视着澜澜,凤眼微挑:“你来得挺快。”
空气中弥漫着都是扶苏的味道,他的怨气中带着血腥,阴冷,还有一丝清甜。
“这是你未婚妻死的地方,对吗?”澜澜感受到了他身旁的一丝丝清甜的怨气,应该是一位女子的魂灵消散后残留的气息。
扶苏瞳孔倏然放大,翻手间怨气化为黑剑,对着李秉尧魂灵的头颅砍下,黑血涌出,瞬间头颅落地,可又一瞬,头颅回到原处,完好如初。
李秉尧魂灵没有多大的抽.动,仿佛经历了上千次,砍头如同挠痒痒,熟练得有些心疼。
澜澜见之,周身怨气立刻形成锁链,张扬飞舞,声音沙哑低沉:“你对他下咒,就是为了让他囚禁于此,一直承受砍头之痛吗?”
“他杀了荷华,哪怕他头断千次。”扶苏眸光流转,“对他而言,都是赏赐。”
“你我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世间流转千年,潮汐潮落。荷华虽为沧海一粟,但却是我千年间唯一想护之人。
我以为,你会懂我?”
扶苏眸光收敛,黑剑竖立而下,狠狠的插进李秉尧魂灵体内,霎时,魂灵消亡,融入这一片草地之中,形成点点萤光。
只见扶苏低眉浅笑:“这是你喜欢的萤火虫,如今可还喜欢?”
澜澜连退数步,如今的扶苏,温柔得有点陌生。见他眉眼的温柔,竟生出对萧荷华好奇,究竟是怎么的女子,才会迷惑如此的妖孽。
澜澜与扶苏不同。
扶苏游荡世间千年,看遍了云卷云舒,花开花落。
而她却困于勾玉千年,没有前世与未来,对世间所有的一切都淡泊冷漠,万物在她眼里不过是路边花草。
“我未经历你所经历的事,我又怎会懂你。”澜澜收敛怨气,她忽而想与扶苏席地而坐,用心而谈,“我不明白,你要的不过只是折磨李秉尧的魂灵,又为何还费劲心机,搅乱这桐城的风云。”
扶苏抬眸,那双浓密纤长的眼睫毛微微一颤,眸光泛起涟漪,像极了长夜尽头的星光。
“搅乱风云?我可是在清理垃圾啊,难道那个杀害女孩的垃圾,你们不想抓到吗?
我可是花了很久的心思,才让他来到桐城呢。这垃圾只杀女孩,我对他催眠了很久,才让他对这个畜牲动了杀心。”
我极力掩藏自己怨气,不让你家苏先生发觉,没想到竟让你发现了!”
扶苏缓缓向澜澜走近,周身怨气,肆意飞舞,修长手指把玩黑剑,语气轻浮,“你敢独自一人前来,莫非当真以为,我一个一千年的打不过你两千的!”
霎那间,黑剑飞出,如同鬼魅,带着戾气,若有若无。
澜澜倏忽感受到扶苏猖狂的怨气,翻手怨气聚成长弓,薄唇轻启:“屠昏,召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