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沐清走出门口,半响后,听到李夫人终于失去自控痛哭失声。
今日这哭比往日的哭来得悔恨凄然。
她这一辈子,为了这一双儿女,为了右相府夫人的位置,沾满鲜血,日日求菩萨佛祖恕罪,到头来,她的儿子原来暗中早已经对她看不惯,她的女儿落得了这般下场。
她幡然悔悟,是否都是她造的孽?
李沐清在门口站了半响,缓步向书房走去。
右相自从英亲王府回来,便待在书房里,一直没出来。
李沐清来得门口,轻轻叩门。
右相沙哑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是清儿?进来。”
李沐清推开书房的门,便见到右相坐在窗前的椅子上,书房内没掌灯,漆黑一片,凭他的眼目,清晰地看到右相一下子如苍老了十岁,颓然现出老态。
他在门口站了一会儿,走进来,取出火石,掌了灯。
书房内顿时明亮起来。
右相看着李沐清,对他问,“刚从你娘那里过来?”
李沐清点点头。
“你都告诉她了?她知道后如何?”右相问。
李沐清没答话,手拨动着灯芯,对右相反问,“爹,不喜欢一个人,才会由得她做什么你都不予置喙吧?您不喜欢娘,所以,这么多年,右相府内院的事儿,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即便她迫害您的子嗣,您也当做不知道。”
右相疲惫地看着李沐清,“你是在怪爹?”
李沐清摇摇头,“我没怪您,只是明白了不喜欢一个人,却要日日对着的滋味应该是极不好受。丈夫虽然温和,却骨子里对妻子冷漠,才由得她作孽,而置之不理。因为,不爱她,所以,不怕她遭报应。”
右相闭上眼睛,沉默许久,哑声道,“你说得没错。”
李沐清不再说话。
右相看着他拨弄灯芯,细微的火光由他手下拨弄,灯油和棉絮燃起,滋滋地炸出些微的响声,他深深地叹了口气,“所以,你当初求娶谢芳华,我才支持你,虽然没娶到。”
李沐清抿了抿唇,将李沐紫和李绿意的事情说了。
右相先是愕然,片刻后,点点头,“我准备过些日子便带你娘回乡,右相府从今以后你做主。你决定的事情,就照着自己的心意去做就是。”
李沐清颔首,放开拨弄的灯芯,“天色晚了,爹回房吧,娘虽然不是你喜欢的女子,但如今您和她都一把年岁了,过了大半辈子了,她失了女儿,也失了儿子的心,您该从丈夫这里补偿她些。若是她出什么事儿,您以后的日子,难道要孤身一人?”
右相沉默片刻,缓缓地点了点头。
李沐清出了书房。
他走出不远,见书房的灯熄了,房门关上,右相脚步有些老态地向正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