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顿时一气,恼道,“你以为朕没这点儿本事?”
谢芳华笑了笑,“不是小看你,而是皇室和谢氏第一次联手,你我不一起在这里,怎么给你的人和我的人达成一个配合得天衣无缝的共识?更何况,背后人屡次冲着我而来,我怎么能能离开,就是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顿了顿,又道,“若真是有人用魅术乱人,你应付不来。”
秦钰面色一沉,“除了你流着魅族的血液,还有谢云澜是魅族王族之人外,还有什么人掺和了北齐联手,要置南秦于死地?”话落,他看着谢芳华,“难道是谢云澜?”
谢芳华面色清淡,“云澜哥哥生于谢氏,长于谢氏,他兴许不喜谢氏,不喜南秦,但……”她抿了抿唇,“总不至于与我做对,更不至于要我的命。”
“他不是一直有心想将你带走吗?”秦钰看着他,“你对他怎么如此信任?你难道忘了,当初若不是他,秦铮也不会迫于无奈射你一箭,你和秦铮也不会差点儿分开,他带不走你,没准乐意要你的命,要你陪他一起去走那黄泉路。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对谢云澜的心思知道几分?”
谢芳华沉默了片刻,摇摇头,“秦钰,你不懂。”
秦钰一噎,瞪着她。
谢芳华目光看向远方,从城楼上看向远处,因天气阴沉,风乍起,雨将来,远山云黛灰灰蒙蒙,她看了一会儿,轻声道,“我即便陪他而死,也不会与他一起去黄泉路,他心里清楚明白,所以,断然不会如此做。”
秦钰看着她,总感觉她周遭的气息蓦地沉重如这即将下雨的天气,他一时没了话。
“不是云澜哥哥。”谢芳华肯定地道,“定然不是他。”
这时,一阵风吹来,吹起她单薄的衣衫,青丝随风飞起,她眉目如笼了一层轻烟。
秦钰对身后道,“去取一件披风来,拿两把伞。”
小泉子连忙道,“回皇上,已经派人去给您和小王妃取了,人快来了。”
秦钰点点头。
过了一盏茶时间,有人将披风递上来,秦钰伸手接过,亲手为谢芳华披到了肩上。
谢芳华不回头,对他道,“谢了。”
秦钰轻哼一声,“你别再病了,就是对我最大的谢了。”
谢芳华点点头,不再说话。
小泉子连忙拿起另一件披风,给秦钰披在身上。
这时,雨“哗”地下了起来,豆大的雨点十分急,落在地上,发出极大的响声,霎时,雨天相接成一片帘幕。
谢芳华和秦钰一人撑着一把伞,立在雨中。
知道要下雨,围在城墙下的百姓们早就散去了,片刻后,除了守城的士兵,街上空无一人。
一下子,天阴,雨沉,四周除了雨声,万籁俱寂。
城墙上挂着的许大夫尸体上被扔的脏污一下子就冲刷了个干净。
谢芳华看着城墙道,“他还算是积福之人,所以,百姓们扔了脏东西后,上天还给了他一副干净的躯体。”
秦钰点点头,“这么多年来,他在谢氏六房,也是有感情的,否则也不会自愧而死了。”
“将他挂在这里,六婶祖母和六婶母定然都不好受。”谢芳华道,“若非背后人太会算计,步步为营,处处杀机,害我两次,折损两批谢氏暗探,我也不愿对一个已死之人如此做。”
秦钰看着她,摇摇头,“你已经足够善良了。”
谢芳华不再说话。
又过了半个时辰,雨愈发下得大了,城外三十万兵马,矗立在雨中,甚是坚固,不见动摇。
谢芳华赞赏地道,“我一直以为京麓重地的军营,子弟大多出身贵族,没有毅力和气魄,经受不住风吹雨打。如今看来不是。”
秦钰也看向城外,“这要佩服秦铮,他在西山军营那些日子,将多年来松散惰性的军营整顿一新了。否则,西山军营出事儿那次,不可能不出大乱子。”
谢芳华失笑,“难得从你口中听到佩服他的话。”
秦钰瞥了他一眼,轻哼,“佩服一定要从口中说出来吗?”顿了顿,他又道,“以前,我自诩不差他分毫,后来,随着父皇驾崩,之后发生的这许多事情,我才知道,我差他许多。我没他更早的悟透这中间的关联和有人背后的筹谋,以至于,处处受掣肘。而他这些年来,拿着与我明争暗斗作为幌子,私底下却做了许多不引人注意的事情。如今一桩桩,一件件,看起来,他最抵用。而我只能束手待在这京城,枯坐那把龙椅。”
“你也不用这么贬低自己,毕竟坐龙椅也需要有一定的气度和本事,不是谁都能执掌这江山天下的。”谢芳华话落,忽然眯起眼睛,看向远方,“快看,城外五里地外,那是什么?是不是有人马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