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遍又一遍地计算,写过十来页草稿纸,才不情不愿地在附中班群里问:数学第六张卷子,最后一道题,有思路吗/(ㄒoㄒ)/~~
很快有人拍了张照片上来。
谢青阳说了句谢谢,然后将扣扣退出。
她看着班里万年数学第一发来的解题过程。对方写的很简单,略去很多步骤,有时需要想很久,才能理解对方的思路。
耳边是昨晚母亲的话:“理科班那个谁是不是已经竞赛保送华大了?还有那个谁……”她吐出一串名字,恨铁不成钢地对自己女儿道,“人家都可以参加竞赛了,偏偏你不行,当初非要选文科。人家都已经保送了,可你连个降分条件都够不到。”
在只有两个人的屋子里,再没什么人劝架。
谢青阳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我不在意的,再等几个月,就能离开这个城市了。
可当她回了自己房间、关上门,看到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时,忽然又觉得满心委屈。
她真的有那么没用,那么不堪吗?
林叔叔私下里不止一次地劝她理解母亲,说母亲在公司里压力太大了,每年都有新的竞争者冒出来,又有旧的同行倒闭。这几年的市场和政策都对服装业很不友好,越来越多的品牌选择将工厂放在劳动力价格更低的东南亚,母亲能撑到现在,还把原本经营的一个小牌子做到现在的地步,实在很不容易。
谢青阳总会安静地点头。
她当然应该理解,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这些年来母亲在公司里加班的时候越来越多,面对林叔叔的追求时总说工作太忙、没时间顾感情,她都知道的。
可理智上是这么想,可实际的感觉,又是另一回事。她理解母亲的辛劳,却不理解对方对自己接近苛刻的要求。
各样想法在心中交战,谢青阳竭尽全力地把控着自己的情绪,可最多只能做到不让积沉已久压抑外露。
十二点半时,沈悦之戳一戳谢青阳:“吃饭不?”
谢青阳还在研究那张照片上的步骤,闻言迟疑道:“等一下吧。”
沈悦之没什么意见,“行,你好了叫我。”
她看江大附中的英语卷看到头晕想吐,一个单选十几个单词,还是考语法的,里面就有八个名次动词都认不出来。这还算好,等看到阅读题时,整个人都要疯掉。
可就算是疯,也只能在心里默默呐喊几句,然后便回归“一脸认真地看卷子”模式。
这么一等,就到了一点。
谢青阳终于完全想明白所有步骤,连带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叫了沈悦之一声,和对方一起收拾好东西,走出省图。
路上,谢青阳问:“今天想吃什么?”
沈悦之还是一脑子生僻单词,口中说:“都可以啊。”
谢青阳想了想:“拉面吧?离的很近,而且分量也挺足的。”
沈悦之毫无意见,跟着谢青阳到拉面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