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家到底可怕在哪里呢?
在它们漫长存活的时间里,建立起了多么细密又紧实的关系网,多么无孔不入的情报组织。在今天之前,刘钧并不知道距围场数里的地方有一座庙,也不知道这里会有一座茅屋。
最可怕的是,能把这些他们都不知道的细枝末节如数串起的那个人。
那个真正的世家人。
刘钧深吸了一口气,敲了敲门。
“进来。”
他推门而入。
本应在床上养伤的虞乔坐在石桌前,守着一盏油灯,身披单衣,容色略白却不见颓。
刘钧走到他身边,虞乔指了指对面的位置,他无言的坐下。
真可怕。
那一刻,就着冰凉的石头触感,他情不自禁地想。
。
“你做的很好。”
接过刘钧递出的钥匙,虞乔露出了轻微满意的神色,他望了一眼他身上的血迹,淡淡道:“受伤了吗?”
刘钧木然摇头。
虞乔沉默了一会,问他:“这是你第一次杀人吗?”
刘钧浑身一颤。
这个年代,主子为了各种原因下令处死奴仆的事情屡见不鲜,但是真正亲手结束一个人的性命和间接的传达指令,是两回事。
刘钧本来以为他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后来他发现他真的只能做到面不改色。
他的心在疯狂的跳动,几乎要冲出胸腔。
那是一条人命!他近乎尖叫地想,他死得那么惨,睁大了眼睛盯着我,我怎么就不能害怕?你以为谁都和你这个怪物一样,永远一副游刃有余的德行?
这些话,他是不敢说的,也自认没有表现出来,可虞乔看着他,却笑了起来。
“这样吧,我和你讲个故事。”他低缓轻柔地说:“我第一次杀人的故事。”
刘钧身体一紧,双耳却无意识地竖了起来。
“我第一次杀人,是在我十五岁的时候。我有一个仆从,和我朝夕相对。”
“我非常喜欢他,他也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我们一直相处的很好,好到我把我珍爱的匕首都送给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