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他知道,此时此刻,边婷没有任何骗人的必要。
阴影中的第五昊拿着扇子的手在微微发抖,这一瞬间,他竟不知应当做出什么样的表情,来面对这个残酷的事实。
原来....原来只有他,从始至终,只有他一个人,是被蒙在鼓里的。这两个人,心安理得地看着他出生入死,看着他跟个傻子一样被耍得团团转,看着他自以为是的替仇人铺路。
拳头握得紧紧地,几乎下一刻便要挥出去,但第五昊还是强自按捺住了这种冲动,沉着脸,继续将没有听完的秘密听完。
“是你和你娘装作无依无靠的孤儿寡母,利用汪家家主恻隐之心收留,结果害得汪家五百六十三口人,惨遭灭门。你的形貌与小时差别也不算大,你说如果我告诉他,你就是他小时最好的玩伴,那个他以为已经死了的齐哥哥,他会是什么反应呢?聿凤宁....啊不对,应该是齐离大侠。”
边婷也是第一次看见那张脸逐渐隐去笑容,收起伪装,露出杀意,心里直发憷,可是该说的还是要说,该讲的条件也还是要讲“当...当然,如果你能去把那柄扇子要回来,真心送与我,然后与我成亲的话,我就不告诉他!一辈子都不说!”
聿凤宁没有说话,似乎还在斟酌。
看着对方的动作,心里实在还是毛毛的,她忍不住道“你...你别搓手腕了!你一搓手腕就算计人....不过...不过你可不能杀我!现下西域魔教未除,你灭了潜锋门的黑锅也还没有摘掉,若是你杀了我,汪寂肯定能查出是你下的手。若是你连他一起杀了,看谁还能帮你作证!!”
聿凤宁显然也想到了这点,漆黑的瞳孔在夜色中,像是两口古井,幽深莫测。他没有再摸自己的右手手腕,只是单手背在后面,另一只手垂在身侧,挺直的背脊如同一柄利剑,一言不发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所有底牌都翻了出来,边婷刚刚鼓起的熊心豹子胆也已经消耗殆尽,在这漫长的沉默中,只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似乎已经被死亡扼住了喉咙,随时都可能被对方挫骨扬灰。
艰难地咽了口口水,她偷瞄了眼聿凤宁现在的表情,可惜天色已黑,看不大清楚,可是那种杀意浓浓充斥空气之中,不看都知道。总觉得再这么对峙下去,可能会发生什么不可挽回的惨案,边婷忙又为自己辩解道“聿哥哥你要知道...我一直都知道这些,可是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我知道你是迫不得已,也知道你没有其他选择...你...你的心肠是好的,不然这五年我也不会这么不求回报,呕心沥血地发展天命楼。”
又偷瞄了一眼,见对方没什么反应,她觉得该说的都说了,便道“我...我给你一晚上考虑的时间,明早我来找你时,你可得给我答案啊。”
说罢,她跟逃一样,迫不及待地施展轻功就飞走了,连对方的答复都没有听。
聿凤宁就这么看着她离开的方向,不语,像是一座雕像,和夜色融为一体,仿佛他自己也是这黑暗的一员。
一炷香后,他收回了视线,转身回到房里。
始终没有人发现这个影子,始终没有人发现藏身角落里的第五昊,也始终没有人发现...这个被蒙骗的人,已经知道了真相。
客户走了,他没有动;男主走了,他也没有动;
现在,他终于动了,顺着阴影,隐藏着气息,踏着黑暗,他坐到了自己的屋顶——那个原著中汪寂最喜欢,现在变成了他的常驻地的地方。
曾经,他最喜欢晚上躺在这里,欣赏时空管理局看不到的明月,有时也会幼稚的数数繁星几许,那个时候,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只要安静地看着这片星空,便觉得心情愉悦。
可是今天...天空被乌云遮掩一切,只余一片黑暗。
就像这操蛋的现实。
抽出挂在身侧的佩刀,横放在膝盖上,他随手将散开的头发用绳子绑了个马尾,从怀中掏出一块白绸,像是对待情人一般,细致耐心地擦着。从冰冷的刀柄,到沾染上浓厚血腥味的刀刃,一处一不放过,耐心地擦着。
怪不得,原著中男主会主动接近汪寂这个初出茅庐的哑巴。
怪不得,魔教会硬生生从南方追到北方,对潜锋门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