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不出我所料。
第五昊和安东尼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的眼神。
经过这几天的相处,他能够感觉出来, 虽然客户平时表现大大咧咧,做事的目的性也十分强,但事实上,她是一个把感情放在任务前面的人。虽然她是一个原著中不存在的穿越者,但还是把亚娜当做真的妹妹一样关心,明明知道只要带着亚娜一起出门,在世界命运的影响下遇到危险的概率比一个人出门要低很多的时候,还是会选择自己出去。所以对于这个选择, 他们两人都没有感到任何一丝的意外。
“不过,在离开之前。”她抬眼看着这个被算计了一路,哪怕知道自己其实目的不纯还帮自己和亚娜逃出去的男主, 内心感触良多。想到原著里他的挣扎和隐忍,正色道“原谅我作为天主的子民,不能为你祈祷。但是,阿诺特,你是一个温柔的人。”
维罗妮卡的金发在烛光下像是朦胧地覆盖着一层光,像是晚风一样忽然到来的离别难免让人有些伤感。知道这次离开之后,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再见,最后的几个词在舌尖转了许久,才在晨曦催促的脚步下不情不愿地讲了出来“谢谢你,再见。”
可以看出来,亚娜的内心也是十分挣扎的,她不仅倾慕着对这位高贵优雅的绅士,在这段担惊受怕的日子中,除了自己的姐姐,就只有他在一直保护着自己,难免也会产生依恋。
感受着姐姐握着自己的那只手的温度,她一直在思考着,直到最后,才用力回握了一下然后松开,提着点缀着珍珠的裙摆向这位照顾了自己很久的绅士行了个淑女礼,琥珀色的眼中含了层薄泪,不舍道“愿您能够平安度过这次的危机。”
第五昊对她们的印象也一直都没有差过,但在原主隐忍的性格下,他也只能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在晨曦的第一缕光照耀之前,和安东尼一起,静悄悄地把她们送了出去,然后在血族的生理作息下,回到各自的棺材里面。
另一边,被送出去的维罗妮卡和亚娜当然是先回了家。
摆脱了那个阴森的地方,即使是没有那样渴求阳光的维罗妮卡,也被这暖洋洋的感觉晒得醉醺醺的,一直紧绷的神经也在这温暖的感觉下像是融化了的棉花糖,不自觉地就放松了很多。
但是该准备的还是需要准备一下。
在自己妹妹到处跑着把所有房子的窗户都打开,让太阳能够晒到屋子里每一个角落时,她首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把所有教会铸造的银器和圣水都拿了出来,在确定自己都能够继续使用时,将它们都在一个包里装好提在手上。
转头见亚娜还在忙活,她干脆就搬了两把躺椅出来,并排放在客厅中阳光最好的一个窗户下,招呼道“亚娜!先别收拾了,快来和我晒晒太阳吧!在那个城堡里呆了这么久,我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发霉了!”
一段时间不回家,桌子和地板上都落满了灰,亚娜刚刚收拾了快一个小时,也不过打扫了半个餐厅而已。听见姐姐的呼唤,她看了眼手上的抹布,还有似乎要用最少一天时间来清洁的房间,犹豫了一下,还是抵不住阳光的诱惑,也去靠在躺椅上享受时光了。
早晨的风和夜晚的风是不同的,相比于后者大提琴一样低沉厚重,它显得更加活泼明快,拂过青草和树叶的声响中带着鸟儿清脆的鸣奏,一切都仿佛充满了生机。
闭目听着,听着,脑海中却在不自觉地回忆着在城堡中的这段记忆,亚娜想到了一个多小时前,她们刚刚离开时候的事情,有些不解地侧过头看着对方,想要问,却又不知道怎么开口。
两人相处了这么久,早就已经生出莫弃了,她才看了没一会,维罗妮卡就好像知道她的疑问是什么一般,忽然道“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我要谢谢阿诺特?”
亚娜顿了顿,道“一开始我觉得你是在感谢他放我们离开,但是又觉得你好像说的并不是这件事情。”
“....竟然被你听出来了?”惊讶地半坐起身,维罗妮卡歪头看着自家妹妹,然后在对方纳闷的目光下哈哈笑了两声,倒回躺椅上,道“既然你听出来了,那我就跟你说好了,你知道为什么阿诺特为什么不干脆把咱们变成吸血鬼,反倒是整天劳心劳力地保护咱们吗?”
亚娜...还真没想过竟然还有这种操作,顿时不解道“因为...他要付出什么代价吗?”
“不不不。”动作夸张地摇摇头,维罗妮卡随即就被自己的动作逗笑了,道“你不用管我在哪里知道的,人类转化成血族的时候,身体需要死亡一次,然后才能从黑暗中醒过来,从此成为那种以鲜血为食的怪物。”
把脑海中的原著翻到男主回忆自己当初转换的那个部分,她感叹道“身体死亡时候的痛苦,如果真的要形容的话,大概是永远都不会想要再经历的感受,总之,哪怕是已经活了多年的吸血鬼,都不会愿意再经历一次那种感受。”
听到这里,亚娜缩了缩脖子。
“可是,这其实不是最痛苦的。”维罗妮卡道“最痛苦的时候,并不是肉体的死亡,而是你作为一个人类所要经历的心灵拷问....你知道的,如果有一天,只有人类的血液才能满足你饥饿的胃时,每一个有道德和良知的人都会无法接受,就像是以前的阿诺特。”
“或者说得确切一点,即使现在的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自己血族的身份,但事实上,他的潜意识里,甚至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其实仍旧在抗拒着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