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不懂萧萌的意思, 邵越和周伊阳到底跟着萧萌再一次绕到了教学楼的前面。
此时那里围观的人和之前一样多, 在警戒线外看不清脸孔的人们在那聊着天, 就像他们之前离开时一样。
医院救护车带来的医生已经不见了，屈选的尸体躺在地上，似乎在等待警察的到来，鉴定他的死因。
萧萌在警戒线外给自己做了个心里建设，深吸了好几口气，钻了进去。
【主播越来越鬼畜了。】
【不, 我觉得主播越来越可爱了。】
【同感。】
【你们的三观越来越歪了。】
邵越和周伊阳不明所以，但也紧跟在她身后, 钻了进去。
他们的举动引来了周围“人”的一片哗然。
“你们在干什么？”
“保护现场懂不懂？”
“喂, 你们不能进去！”
听到那些人的阻止, 萧萌更加放心了，她走到屈选盖着白布的尸体面前, 蹲下, 先双手合十念了个阿弥陀佛, 又跟主祷告了一下，最后又念了一遍如来佛祖玉皇大帝。
邵越，周伊阳：“……”他们看萧萌的眼神也开始像是看深井冰。
【哈哈哈, 主播笑死我了。】
【她在念什么？】
【我没听懂。】
【我也是。】
【不管怎么说主播都那么可爱的不靠谱。】
可爱就行了，不靠谱就算了，萧萌给自己压了个惊, 这才在邵越和周伊阳看智障的眼神里从口袋里拿出了那张从韦立群那里抢来的碎片。
邵越挑眉, 蹲下去问萧萌：“你想做什么？”
周伊阳有些不适, 反而退了一步。
“就是试试看。”萧萌小心翼翼地把白布下盖着的手移出来一只，就算明知道是游戏，真的碰触到僵硬冰凉的身体时她也还是忍不住背后寒毛直竖。
“看看他会不会诈尸。”
说着，她把那边纸人碎片放进了屈选已经僵硬的手里。
什么都没发生。
“看起来不行呢。”邵越笑着去捡那片碎片。
“等一下。”萧萌阻止了他的动作，虽然没问系统，但她直觉地认为，屈选没有脱离游戏。或者说，这个空间，十有□□是把屈选和孔彬打包销售，只要孔彬还在，屈选就一定还在。
这是她玩儿了两场坑货游戏的直觉。
而且她总觉得从最后那个电话看，屈选和常佳仪还是不一样的，他心有不甘，只是无力去反抗。
至于现在屈选没有诈尸，萧萌也不急，每一次玩家变成有攻击力的鬼魂都要抱有强烈的恨意，
那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气到他诈尸！
“屈选，你还真是无能啊。”萧萌开始真诚地对着地上的“尸体”碎碎念。
“现实里顾忌这顾忌那，不敢防抗孔彬一直被虐待，进了地狱，已经没有现实的规则了还是怕他。你这么懦弱，不被欺负才奇怪，被欺负了也是活该。”
没反应。
【主播在干什么？】弹幕里的观众们被她弄得都傻眼了。
【不知道啊，主播这是在欺负死了的玩家？】
【我觉得主播没有那么恶趣味啊。】
【我好像猜到主播要做什么了。】
【快说说！】
【你们看下去就知道了。】
萧萌见屈选没反应也没放弃，继续：
“弱者就是弱者，不管在什么时候死了都是白死，你这样的人活着干什么呢？就是浪费粮食。”
还是没反应。
萧萌深吸一口气，换了个方向继续：“既然都知道诅咒的办法了，不去诅咒孔彬反倒去诅咒别人。”就算那个人也是个渣：
“你不觉得死得亏么？你还没把孔彬诅咒死，自己就先死了，你真的甘心么？
就这么被围观，被讨论，什么都做不了你真的甘心么？”
在一旁挑着嘴角看热闹的邵越正想笑话萧萌做无用功，却突然看到，被萧萌塞着纸人碎片的屈选的手动了。
虽然只是手指极不明显的颤动，可他真的动了！
萧萌觉得自己的小心肝也颤了颤，继续对着尸体碎碎念：
“你现在已经死了，但死了不代表不能复仇了。
这里是地狱，你已经是鬼了，地狱里鬼的力量才是最强的，你可以去找孔彬报仇，他根本打不过你。
想把他施加在你身上的暴力报复回去么？
反正你都已经死了，可以报仇了，他以前怎么打的你你就怎么打回去。
他怎么抢走的你的希望你就怎么抢走他的。
他怎么抢走你的人生，你就怎么对他。”
见屈选的整个手都在动了，萧萌还不忘了提醒：“你别怕他有纸人碎片你对付不了他，我们诅咒的那个人杀不了他，但是你一定能！
我已经把我们的纸片借给你了，复仇完记得要还哈。”
邵越听到她最后这一句，之前一直很镇定的他都呆了。
站在旁边看到屈选真的动起来的周伊阳也傻眼了。
【哈哈哈哈哈。】弹幕中之前还在讨论萧萌对不对的，在听到萧萌最新这句话的时候，画风陡然一变，哈哈哈直接刷屏。
【完了，还以为这一次不会变成搞笑游戏，结果又变成这样了。】
【主播你果然不是正常的主播！】
【+1】
【+n】
萧萌懒得理他们，她要是正常的主播，早就被系统玩儿死了好么？
更何况如果这真的是治疗游戏的话，那屈选很显然是现实中就被虐待的人。
不管这个游戏的治疗效果是不是真的，如果他真的能在游戏中复仇的话说不定在现实中的情况也会有所改变也说不定。
所以在看到屈选真的有反应之后，萧萌再接再厉：
“既然你都死了把他也留在地狱不好么？把他当初对你做的一件一件报复回去！”
终于，“屈选”坐了起来。
突然的诈尸就算有所准备还是把萧萌吓了一跳。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邵越还好，就在她旁边，见她没动，他也没动。
盯着屈选尸体的周伊阳整个人都吓呆了。
而在他们四周，那些围观的“人”，见到屈选突然坐了起来，惊呼着向四面八方逃窜，很快就消失得一干二净。
屈选此时的模样很恐怖，萧萌都不想用正眼看，但她还是硬着头皮，“指点”诈尸的鬼。
“不去找孔彬么？”
屈选没有焦距的眼睛看了她一眼，僵硬地站立起来，如同生化危机里的丧尸一样僵硬地向教学楼走去。
萧萌很关心纸人碎片，但她也怕跟着激怒屈选，毕竟是已经变成鬼的玩家，很多都会变得极端和易怒，也许“活着”的时候还正常，死了就开始无差别杀人也不是不可能。
她正犹豫要不要走，就被邵越拉住了：“总要关照一下伤员，我真跑不动了。”
萧萌看了看他的腿：“好，那我们在这等吧，一会儿再去找碎片。”
她这个决定也得到了周伊阳的赞同，也许是萧萌刚才的表现太彪悍，也许是屈选诈尸那一幕太惊悚，他现在脸色很难看，就像是惊弓之鸟一样，距离萧萌和邵越远远的，就像在顾忌着什么。
不过这也不是坏事，他至少没对萧萌把纸人碎片给屈选发表什么看法。
“你看，你都吓到他了。”邵越笑话萧萌：“让鬼去对付孔彬，亏你想得出。”
萧萌干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周伊阳看着挺高大阳光，可实际上真遇到事情不太靠得住。
邵越和自己行动起来还算合拍，可他腿伤了，战斗力减半。
至于她自己，一点儿都不想和深井冰硬刚。
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屈选去对付孔彬了，就是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系统！”萧萌召唤系统。
【在！】
“我要看看屈选那边。”要是他不小心把纸片弄丢了还能想办法捡回来。
【收到！】系统这一次很听话，立刻把观众也能看到的屈选那边的情况共享给了萧萌，还不忘了提醒：【宿主，该场景属于十八禁，观众已进行筛选。】
萧萌立刻就名为什么是十八禁了，说真的，看了之后，他后悔了……
那场面实在是，有点儿恶心。
一开始孔彬看到“复活”的屈选，还没怕，他就像之前对待他们三个一样，抄着刀就对屈选砍过去了。
可屈选在游戏的设定中，他已经不是人，而是有执念的“鬼”，这种时候他怎么可能怕疼？
无论刀怎么看在他身上，都没有半点儿反应，哪怕身上伤痕无数，他仍旧径直上前，狠狠地撞在了孔彬的身上。
然后就是单方面的虐杀。
他就像是萧萌鼓动的那样，把孔彬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一点点地还了回去。
就像是一个机器，不多也不少，没有一次性让孔彬去死，反而默默地看着。
在他咒骂的时候依旧，在他求饶的时候无动于衷，在他狼狈地把纸人碎片送上之后祈求一条活路的时候，收下了纸人碎片后，依然没有停止他的报复。
直到孔彬像是过去的他一样几乎看不出身上一块好肉，他这才停手。
孔彬以为自己终于得救了，他连滚带爬地希望从办公室里逃跑，却被屈选拉扯住了脚踝。
“救命！救命！”他断断续续声嘶力竭地喊：“萧萌，周伊阳，你们快来救救我！我，我和你们一起走，我不要你们的碎片了！别让他杀了我！”
其他人听不到，萧萌看得到，却不打算阻止一个玩家在游戏里的复仇。
虽然可能不太现实，但她还是希望，经历了这场游戏之后，现实里的屈选学会反抗，当然不要像游戏里这样极端，只要不像从前那么懦弱就好。
至于孔彬，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基于什么原因来参加这场恐怖游戏，都会是他毕生难忘的经历。或许……可以让他以后学会把人当做人，而不是他发泄的道具。
“我觉得我们应该后退一点儿。”看着屈选拖着孔彬上了屋顶，萧萌提醒邵越和周伊阳：“这里一会儿会掉东西。”
两人闻言都是一愣，迅速和她一起后退。
就在退出警戒线外之后，萧萌背过身，几秒后，身后传来“嘭”地一声巨响。
周围再一次传来“人群”的惊叫。
【玩家孔彬：已死亡。】
听到提示音，萧萌闭了闭眼，没去看那具玩家的尸体，有屈选在，这个玩家十有□□会选择脱离游戏。
后续就是找纸片的问题了，她刚才看得很清楚，那三个纸人碎片都在屈选那。
“我们走吧。”她招呼邵越和周伊阳。
邵越适应良好，周伊阳看着她的眼神却好像在看一个怪物，就好像在控诉，你杀了孔彬，可也许是胆子不够大，他没敢说出口，只是默默地跟在他们两人身后，拉开了一段距离。
萧萌没在意他的想法，他们都是玩家，和她又不一样，玩家只是在游戏里死一死，自己的一条命可是值钱得很，还背着天价百年贷款！
孔彬的教室一片狼藉，比他们上一次来的时候看起来更可怕，满地的血迹和碎纸，邵越走进去捡起一张试卷，有些为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