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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1 / 2)

早上开了店门,岑遥觉着心神不宁,撂下剩半口的包子去了站前广场。

还是蹲站没准的那一排人。拆了金皖过去散,闲问了三两句。当间有个小臂上文“忍”字的,瞅岑遥第一眼就呈露嗤鄙神色,全然类于看个婊/子。岑遥猜他就是那个赵小五。他轻飘飘说,老杜昨个夜里猝死的,医院就坑人!钱花了人照死。儿子来拿他老子的工具包,前脚刚走。说着一指,“喏,就站牌那儿戴黑袖章的!那小瘦猴子。”

岑遥脑子一热抬脚就去了,以至于两人对上目光,他却僵在那里无话。

“您有事?”男孩问,很礼貌。

他有张天生好面孔,五官无一不雅丽,棱角也少,但黑粗的框镜太煞风景,头发留得很随便,人更瘦怯得显寒酸。人像有原始的比较欲,同性间除去“无视”而大多是“俯视”或“仰视”。岑遥似乎能窥见这男孩儿身上落过多少本善的同情,猜其中一束定是因注视太久,而不慎将“恻隐”催化成了“爱情”。管他发的什么芽?看它结的什么果,说不准呢。岑遥朝他笑笑,解释说:“我是你......老杜朋友。”

男孩转瞬严肃起面孔,但不诉苦:“他昨天刚去世。”

“我刚知道,所以就过来问问。”岑遥不说节哀,他打心里觉得这话算放屁。说节就节?节得了吗?

男孩问:“你是姓岑吗?”

“你知道我?”

男孩眼睛湿湿地笑,“我听我妈连着骂了你两天,还没停呢。”

“其实——”

“你没错,这就是命。其实怪我,我爸上个月就说胸口闷,我没放心里。”须臾间就胀红了鼻尖。

岑遥摸口袋,没带纸,“你爸的追思,几号办?”

“今天就直接火化了。”男孩摇头,“骨灰带回金寨,老家有祖坟。”

停了一顿,“听你爸说,你是一中重点班的,学习很厉害。”

“一般吧。”男孩又腼腆地笑,“想考南大。”

“你稍微等我一下。”

买了牛奶果篮,随份五百,没有信封,捋平卷成卷一块儿塞去,不要,于是两厢推让。到公交来了,男孩勉强才收,也连连道谢。岑遥跟他加了qq,“你回去别说我给的就行,以后有什么要帮忙,可以联系我,我姓岑。”男孩上车落座,隔窗摆了摆手。

可没等岑遥走到永达南门,竟就收到了他来的消息。啰哩吧嗦一长段:

“我爸跟我说过,我知道你是,但当面我实在不好意思问。我可以叫你岑哥吗?岑哥,我有点害怕,我觉得我不真是,我还可以改过来。这不是错的吗?我把我爸都给气死了。但岑哥你别笑我,我很喜欢那个人。我舍不得改。他说永远要和我在一起,我可以相信他吗?他说得是假话吗?你能分辨吗?对不起,说得好乱,打扰你了。”

这男孩实在无人可倾诉,又跟来张图片。是张合照,勾肩搭背,焦没对准,笑闹着拍的。边上那个男孩不帅,看着倒爽朗。岑遥心哂:我哪分得清呢?我又不算卦。

于是回:信吧。

前脚回店,管美君后脚提来满一篮精品巨峰。她这人打扮多是本质为挑衅的“不得体”,年纪不算小,肉已是一道箍一道,仍要穿艳色,把乳/房勒得奇高。嘴有把门的看过不说什么,更有小何那类破/鞋底子:“骚飞了天。”永达按季开业主大会,刘唐几次开她玩笑:“该遮的遮牢!别让雷子以为你经营那事,再给抓喽。”她笑嘻嘻的也不恼。

“哟。”跟她算相熟,也不瞎客气,岑遥搬凳子倒茶,“这么闲?我吃不了葡萄。”

“小余看着在,也没几个人。吃不了你留给你小妹。”她鱼嘴坡跟鞋净高怕十厘米不止,人抖巍巍地趔着走。她是桃红的水晶指甲,之细长锋锐,按说能归进管制刀具,“换季了嘛,来找你买条牛仔短裤穿穿,你可有推荐呀?我要花哨的。”

纯属借口。“我这都几十块的地摊货。”岑遥故意指门口,“喏,就你左手挂着的那条,穿上半个屁股头甩外面,也就比裤腰带长点。太适合你了,八十块钱你拿走。”

“呸!”管美君朝他砸女烟,笑吟吟:“小坏嘴。”

岑遥赔笑后又假意逐她:“你到底干嘛?没正事就赶紧走。人家正经人看见你都不敢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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