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然还是挣扎的厉害,但是力量悬殊,段子清刻意用力箍紧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警告道,“你若再乱动,我们今日就留在这林子里过夜,等明日宸王和宋大人派人来找我们。”
宋然这才放弃了挣扎的动作,乖乖让他抱着往前走,但却低着头不看他。
段子清也是习武之人,宋然身形也苗条,段子清抱走路着她并不吃力。
有几次,段子清的手酸了,宋然以为他会放自己下来,不料他换了换手,又继续往前走了。
二人来的时候骑着马,并没觉得竹林有多大,现下雾大又是步行,绕了半天却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天色渐暗,竹林上方的夜空冒出了几颗星星,在黑漆漆的夜幕上显得格外亮眼。
当二人第五次又回到了同一个地方,段子清体力有些透支。
宋然感觉到段子清的脚步变得越来越沉重,有些不忍,“段大人,我们停下歇息会吧,天已经黑了,我爹应当也派人在路上了。”
段子清却还想着往前走,“无妨,我们多向前走走,也能早点碰到接应的人。”
宋然抬头看到段子清的额上出了很多汗,而且这会父亲派的人应该在路上了,被人看到段子清抱着自己终归不太好,于是道,“大人这样抱着我,这边儿的吧!我一路颠簸也十分不适,还是歇息一会吧。”
“你哪里不舒服?”段子清这才停下步伐,将宋然放下,让她靠在一棵竹子旁,又就近找了几根枯木想要生个火。
现在已是深冬腊月,二人出了汗被风吹到着实容易受寒,生个火一可以御寒,二可以吓退野兽。
但是段子清试了半天,都没有成功,他是贵人公子,只在书上看过钻木取火,从来没有这样的环境让他去尝试。
宋然看到他搓了好一会,连个火星子都没生着,于是道,“让我试试吧。”
段子清起初有些不信宋然会生火,但是想着自己弄了半天都没着火着实尴尬,还是将两根木头递给了宋然。
宋然在一旁划拉了几下,就着起了火,又从地上抓了些干竹叶盖在上面,不多会就生了一个烧得很旺的火堆。
瞥到段子清难以置信的表情,宋然解释道,“小时候我随父亲在巴蜀地区,喜欢上了吃兔肉。有时候想换个花样吃,就跟玩伴在后院里生火烤兔子,我就是在那个时候学会的生火。有一次不小心把后院烧着了,我爹拎着鸡毛掸子在后面追了我好几条巷子,吓得我躲在柴垛里一天都不敢出来……”
意识到自己扯远了,宋然突然停了下来。
段子清却听的一脸认真:“后来呢?后来发生了什么?”
宋然这才接着说下去,“当时年纪小,跑了那么久也累了,躲进柴垛里没多久我就睡着了。家里人找不到我,以为我丢了,我阿娘气的把我爹赶出门,让他去把我找回来。我爹找了好久都没找到,都快灰心了,有一个丫鬟却发现了在睡觉的我,最后还是我爹背着睡着的我去跟阿娘交差。从那以后,我爹再也不敢打我了。”
回忆到这些儿时的趣事,宋然面上的表情都变得什么温柔,段子清盯着她的脸,不知不觉就盯了许久。
宋然感受到段子清的出神,以为他也想到了儿时的事情,问道,“大人在想什么?”
段子清微微笑道,“没什么,只是没想到你之前居然有这么调皮的时候。”
“其实在来京都前,我一直都过的挺潇洒自在的。我爹升官后,我的生活反而多了不少束缚,日后……”宋然想到想到以前的自在时光,感慨起来。
日后……她不说,段子清也知道她要说的是什么,几个月最迟半年她就会嫁进宫,成为皇家人,那时的规矩更是繁杂。
这一次,段子清没有替自己可惜,而是想到宋然这样自在的性子被束缚,心中郁闷。
到了嘴边的话,吞了又吐 ,终于还是说出了心中的话,“若你不愿,我可以带你走。”
他贸然出口,宋然着实吃了一惊,且不提逃婚会给宋家带来多大的祸事,宋然从未想过段子清不知何时起竟对自己有了心思,她知道以段子清的身份不可能随意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她活了十几年从未有人跟她说过这样的话,一时之间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好装傻道,“大人别说笑了。”
段子清想告诉她,自己是认真的,如果她愿意,他可以带她去一个没有规矩束缚的地方生活 ,去一个没有人可以用旨意压迫她意愿的地方。
不远处却有马蹄声传来,一群人打着火把慢慢向他们靠近,为首的正是骑着御赐宝马的沈亦澈。
沈亦星毫不拖泥带水地翻身下马,走到二人跟前。
宋然见沈亦星过来想要站起来,段子清忍不住想伸手搀扶,却被沈亦澈抢先上前将宋然拥了起来。
沈亦澈一只手把宋然拥在怀里,问道,“受伤了?”
宋然却没有回答他,反问道,“王爷怎么来了?”
“段大人去京郊办案一直未归,宋大人担心出了事情。本王今日正好要查看这边茶庄的账簿,便顺道过来找段大人了。倒是你这未来的宸王妃怎么也在此,还换了这身打扮?”
“让王爷费心了,我只是想为家父分忧,没想到反而添乱了。”宋然不想越描越黑,只是含糊揭过。
“不费心,本王是来接段大人的,又不是来找你。不过既是要嫁给本王的人了,还是由本王带回去吧。”沈亦澈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段子清说的,“本王方才在竹林外看见了段大人的马,这会也让人牵了过来,大人应当可以骑马吧?”
说完也不等段子清回答,就抱着宋然跟着领路的人走了。
一旁牵马的侍卫忙给段子清递过缰绳,段子清翻身上马,独自落寞地跟在队伍后面。
直到进了马车,沈亦澈才放下了宋然,不顾她的反对,就将她伤了的那只脚的靴子脱下,里面的袜子已经被血黏在了小腿上。
沈亦澈伸手就要撕开袜子,宋然却阻挡了他的手,沈亦星却一脸无所谓,“左右几个月后就是本王的人,给你看一下伤口有何妨。”
说完先将袜子撕开,拿出一方手帕浸湿将宋然腿上干涸了的血迹擦干净,然后又从座位下面的暗格里取出了药箱给她简单的包扎了一下。
马车到了宋府,沈亦澈把自己身上的斗篷解下给宋然披上,遮挡住了她未穿鞋袜的右脚,又亲自把宋然抱了下来。
宋然轻声说了句“谢谢你。”
“不用谢我,本王只是不喜欢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别人看到而已。”
沈亦澈把宋然交给了宋父,就上了马车离开。
挽月见到沈亦澈抱着宋然从马车里出来,惊讶下巴都快合不上了。
直到看到宋然一瘸一拐地蹦跳,才意识到小姐受伤了,后知后觉地上去搀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