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亦澈自己也觉得奇怪,来到军中这些时日,他想到最多的居然是宋然那一副疏离淡然的模样,对待平日里朝夕相处的柳一一不过十几日未见竟甚至已经记不清她具体是什么模样。
这种奇怪的感觉他时常会有,尤其是和宋然成婚后这种感觉尤为强烈。
他记不起自己是怎么跟柳一一走到一起的,甚至几日不见面连她的模样都记不清,但是每次见到她受伤受委屈,心里就会又烦躁又心疼,甚至有时有些失去理智。
每每他想要细细追究自己到底是怎么了的时候,便觉得心口隐隐作痛,想起宋然时更是疼的厉害。
即便如此,沈亦澈无事的时候还是会经常不禁意间就想到了宋然,每每都心痛如绞,沈烨见他额头全是汗以为他是不是得了什么病。
传来好几个军医来看,却都说他身子康健,许是为了打仗一事耗费太多神思,开几服药调养调养便可。
这日沈亦澈心口疼的发闷正在忍耐,却有人来报,明熙帝不知中了何毒,如今昏迷不醒,朝堂动乱,暂由宁王监国。
沈亦澈捂着胸口,一身冷汗,忍着疼痛对那报信的人道,“本王知道了,你下去吧。”
沈烨在一旁见他又这么难受,担忧道,“王爷,要不要再请军医来看,或者属下去军营外为王爷再另觅神医来。”
沈亦澈却抬手阻止道,“不必。本王身子无碍,心里有数。”
沈烨见不停有汗珠从他额边滑落,更是担忧,“可王爷您这样难受......”
“本王说没事就没事。如今好不容易打赢了几场仗,父皇却又昏迷不醒,若再被人知道本王身子不适,必定人心惶惶影响士气。万一走漏风声被城中敌军知晓,后果更是不堪设想。”
沈亦澈咬着牙说出自己心中的思量,他将脖子上挂着的那个琉璃瓶捏在眼前,既然知道每次是因为想起宋然才会如此难受,那接下来在回去之前他都控制自己不去想了就是。
宋然在京都的日子也不好过。宁王监国后派了许多御林军将宸王府包围起来,说是时下境况特殊为了保护宸王的家眷,实则就是软禁,柳一一和段金蕊写的几封家书都被宁王的人截下。
宋然知道如今这样,父亲必然很担心自己,又不能与父亲通信,十分发愁,经常夜里都睡不着觉。
不知何时起,入夜后到了该安寝的时辰,她便能听到外面有人在吹埙。
现在宸王府被围的连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更遑论有外人进来,她想着这人应该不在府里。
此人吹埙时所在的地方应该离宸王府不远,那埙声虽然有些遥远,却能差不多让宋然在蘅芜阁听得真切。
埙声悠长绵绵不绝,她每每夜里觉得焦灼难以入眠时,那人的埙声响起却总是让她慢慢安下心来,生出几分睡意。
她之前每日都会出府跟所谓的师父西临泽学习武功,一个多月却没什么长进,只是力气似乎变得大了些。
也不知道她这段时间没出去,西临泽在做什么,又觉得现在京都局势这么乱,说不定他已经回了西临城。
这样想着,宋然的心中居然有些可惜和懊悔,可不是嘛,认识这么久她都没见西临泽摘下过面具,还不知道他长相是什么样。
之前说要请他吃饭报恩,到现在自己也没有请过客,武功也是连皮毛都没学到,他要是趁着这段时间离开了,多可惜啊......
但是老话说的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他们交情浅薄,至多算是个普通朋友,她又怎么能怪人家逃难呢。
她在榻上翻来覆去也想不出什么来,最后索性听着外面的埙声缓缓入睡了......
等到蘅芜阁卧房的灯灭了有大半个时辰后,坐在远处屋顶上的男子将手中的陶埙收好。
他面上的玄铁面具在月光下泛着清冷的光辉,知道她应该差不多睡下了,才隐入沉沉夜色中离去了。
西临泽知道如今宸王府被重兵把守,不能随意进出,有些担心宋然,起初两夜,蘅芜阁的灯彻夜都亮着,他猜宋然应该是睡不好。
第三夜,他便带了母亲留下的陶埙在远处吹给她听,希望能对她的失眠有所助益。
他母亲生前最善吹埙,他也跟着学了几首曲子。如今既然不能与宋然见面,用这种方式陪着她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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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然:没有关系我们只是朋友
西临泽:朋个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