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飞连忙移开了视线,心想,这符卿开长得一副细皮嫩肉的小公子模样,没想到是个心硬手狠的主儿。
符卿开冲武昱岩努努嘴,因为自己满手血污,不好碰那本验尸手记。武昱岩心领神会的拿起案几上的手记,翻到这一具尸体那一页,符卿开就着他的手看上头的记录。
“砍刀?开什么玩笑?这种形状的伤口怎么可能是砍刀形成的,真是乱来。”这手记上得出的结论是,这个死者途径此处,被人劫杀。
由于并不太重视仵作这一行的缘故,仵作的质素高低不齐是很常见的现象,符卿开只是摇摇头。
“倒像用是鸭嘴锄砍的。”武昱岩仔细看了看伤口说。
符卿开顺着他的说法一想,“的确颇为相似,可以啊你,长进不少。”他用胳膊肘捅了捅武昱岩,武昱岩按住他的胳膊,露出一个浅浅的笑来。
冯飞突然觉得自己不应该站在这里。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叫娘快些给自己说一门亲事,对门的赵姐儿就不错,黎大家的小妹儿也很好……
“冯捕快?冯捕快!?”冯飞回了神,符卿开和武昱岩两人正瞅着自己。
“什,什么?”他结结巴巴的问。
“我刚问你,你们有查过这死者的身份么?”武昱岩说。
一跟武昱岩讲话,冯飞就紧张的不行,“这倒是去问了些人家的,都说并未有青壮年失踪。”
符卿开扯开死者身上那一堆的被水泡的烂乎乎的衣裳,露出了里衣,“奇怪。”
“如何奇怪?”武昱岩低头细瞧了下,并未觉察出什么。
“这人身上的外衣虽说被水泡坏了,但是也能看的出,是很普通麻料葛的衣料。可这里衣,却是丝质的。”
武昱岩摘掉了手套,捻了捻里衣的一角。“的确是丝质的。”
“说明这人家境还不错喽?”冯飞瞪大了他那双蛤蟆眼,显得掉出来了。“我们看这人衣裳破破烂烂的,所以没去县里富户打听。”
“有可能。毕竟,就算是要装阔气,也该是外衣穿的好一些,里衣随便一些。可他却是反其道而行之,这是为何。”符卿开想着想着,又出神了。
“会不是凶手换掉的,若是死者穿的富丽堂皇,一眼就看出来是个富家子弟,官府必定重视一些。”武昱岩这话说的颇为直白,冯飞有些悻悻然的别开了脸。
符卿开听了武昱岩的猜测,点了点头,“这倒是很说得通。”
符卿开托起死者的掌心,“掌心无茧。”他又掰开死者的指缝,“指间倒是有薄茧,可还没我的茧子厚呢。我这一天到晚的,也写不了几个字啊。”
“看来,是个家境优越,对念书习字却不太上心的书生。”武昱岩总结了一下。
冯飞看着两人从一只手掌就得出这许多结论,不由在心里头暗暗佩服,又有些羞愧。“我们这的仵作真是太不长进了,这竟都没瞧出来。”
“仵作月钱微薄,验尸这一项又不受人待见,难免懒怠些,也是人之常情。”符卿开开口却为仵作辩解,弄得冯飞不知道该怎么接这话。
“你们府里头有画师吗?”符卿开问。
“有是有,不过这人面都浮肿成这样了,衣裳又让人给换了,怕是亲娘来了也认不出来了吧。”冯飞说着,从眼角处瞥了一眼尸首。
武昱岩在一旁偏着头盯着那死者的皂靴看了良久,样子有些难得的稚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