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薛老头才道:“老大,双丫头说得不错,家里没银子,但你们攒了这么多年的私房,十两银子肯定拿得出来,所以这次老四和大海考试的花费,就由你们大房出了。”
薛福愕然:“爹,这是怎么说的?家里供老四和大海读书,怎么要我来出这个钱?”
薛老头不悦道:“大海是你儿子,他没钱读书,你不应该出银子?”
薛福肯定不干,十两银子得攒好几年,大海小海两个都到了娶媳妇的年纪,他现在是只嫌手里的银子不够,怎么可能拿出来补贴老薛家的花销?
薛福道:“爹,我手里也没什么银子,这些年赚的钱大部份都上交给家里了,真拿不出来这么多银子。”
李招弟说得更直白:“除了大海,四弟不也一样在读书吗?凭什么光让我们出银子?”
她报怨:“四弟以前读书考试的时候,家里什么都给他准备好,现在轮到我们大海要下场考试了,家里就撒手不管了,还想让我们连四弟那份银子一起出了?”
“这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吧!”
薛老头差点气吐血,怒喝道:“那家里现在没有银子,你们说怎么办?难道老四跟大海两个就不去考秀才了?”
薛福脱口而出:“没有银子有地啊。”
屋里焉的一静,只有薛老头手里烟杆的烟嘴上火星子明明灭灭,一闪一闪的。
卖地的想法,在去薛顺没要到钱的时候,就已经出现在薛福心里了,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如今脱口而出之后,心里松了口气,接下来的话反倒容易说出口了。
薛福道:“爹,我想过了,我们家那么多地,却没有种,荒着肯定不行,请人种也不是长久之计,还不如卖掉几亩,除了老四和大海考试要用的钱,也能让家里的日子宽松些。”
薛老头这个时候终于反应过来,他都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把家里的三个儿子养得一个比一个自私,反倒是一直没管过的薛顺,却这三个都出息。
薛老头很多时候心里都忍不住会想,难道真是做了恶事所以遭了报应?
不然都是一个锅里吃饭长大的,薛顺跟三个儿子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薛老头气得把手里的烟杆重重往薛福头上敲去:“我打死你这个败家子,家里好不容易才买下这些地,没指望你长出息,给家里多添些产业,你倒好打起地的主意,还敢撺唆我卖地!”
薛福避了一下没避开,被烟嘴重重敲在脑门上,当场就肿起一个鼓包,又红又肿,看上去十分滑稽。
薛福眼泪都痛出来了,冲着薛老头道:“那你说怎么办?老 二不肯不银子,族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现在一门心思偏帮老 二,老四跟大海没银子就没法去考秀才,除了卖地,还有什么办法能筹到银子?”
薛老头弱弱道:“可以去找人借。”
薛福冷笑:“那可是十两银子,村里有谁那么大方,能一口气借十两银子出来?”
薛老头道:“那就多借几家。”
薛福反问:“借了银子之后呢?拿什么还?”
“爹你别忘了,我们家现在每天都快吃不上饭了,就算能借到银子回来解决掉眼前的问题,还银子又该怎么办?”
“以我们家现在这情况,就算每天不吃不喝,想还上十两银子,也不知道要多少年。”
“借钱的人能等着我们慢慢还?”
薛老头沉默。
薛福道:“如今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家里的地卖掉几亩。”
薛老头道:“这些地,是我们家好不容易才攒下的家业,这卖出去容易,以后想要买回来可就难了。”
说到底,还是舍不得。
这个时候的人把田地看得比命还重,谁也不舍得把家里的地卖出去,除非没有办法的情况下。
薛福不以为然道:“等以后日子好过了再买回来就是。”
李招弟也道:“是啊,爹,现在最要紧的就是四弟跟大海两个人能人足够的银子去考试,其他事情都可以放到以后再说,等四弟跟大海考中功名当了大官,还怕不能把卖出去的地买回来?”
薛福又道:“爹,你就听儿子一次,卖地吧。”
“家里这么多地,爹你一个人也种不过来,儿子也不想每天看到爹那么辛苦去种地。”
“我们把地卖掉一些,这样既解决了目前的难题,爹的负担也能轻些,还能改善一下家里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