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慌张的四下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一双冰凉的、带着水的手握住了他拿着木桨的手腕,唐星锐被吓得一个激灵,脑子里第一个闪现的就是海猴子和水鬼的传说,立马就要用力甩下去,却被一道声音制止。
往右前方划。
是戴子灏的声音。
你这么下去了?先上来!唐星锐伸手去拉他,却被戴子灏躲了过去。
视线太暗,唐星锐看不到戴子灏被冷水冻得苍白的嘴唇。
先走。
风太大了,再这样下去他们只能一夜的时间都耗费在这里,划动前进不了丝毫,戴子灏水性好,索性下来之后推着竹筏走,也可以更加清晰的试探到礁石的走向。
有他在水下推着,竹筏前进的速度确实快了不少,唐星锐用出了自己最快的速度划动着木桨。
你是不是个大骗子!你不久前才答应不要自己冒险的,你能不能先上来再说?风太大了,哪怕两人的距离这般近,唐星锐都是喊出来的。
喊到最后,他的声音里已经带上了隐隐的哭腔。
戴子灏的动作不停,只是抬起被海水沾湿的睫毛,看着唐星锐。无人知道他笑了一下,清清淡淡的,好像还有一丝无奈。
他说:我们没拉勾。
唐星锐想起了就在他们要拉上的一瞬间被海豚掀翻了船,没想到戴子灏竟然拿这个说事,他咬紧了唇,简直要被气死了。
你、你
他你了半天,都不知道自己再说些什么。
我后悔了,我要退出,我不玩了!你赶紧上来吧戴子灏,求求你了唐星锐想要伸手拉住戴子灏的胳膊,却被他轻巧的躲了过去。
我不同意。糖糖,别闹了,他的声音微弱了不少,戴子灏好像永远知道该怎么样让那个唐星锐心软又心疼,每当这时他都会叫他糖糖,我撑不了太久,你快点划。
海水里真的太冷了。
唐星锐已经很快了,他感觉到自己手上本就没好全的伤口又崩裂开了,但是他不敢停下,只能用力的往前划着。
雨下得有些密了,像是淅淅沥沥的春雨,但是这小小的雨水更他们增添了不少阻碍。
风依旧将竹筏吹的东倒西歪,巨浪好像再高一点就能将他们吞噬一样。戴子灏在水下,有数不清多少次差点撞击到了礁石,每次都险险避开。
搁浅了!唐星锐喊道,我们是不是到头了?
戴子灏用手摸索着往前,确定了一下。
应该没错,你先下来。
唐星锐立马从竹筏上跳到了岸边的岩石上,来不及去管拽着手腕的物资,他先伸手要把戴子灏拉起来。
你快点
一瓢海水画哗的泼在了脸上,唐星锐呆楞了一下,随即意识到这时拍向岸边的猛烈的巨浪。
戴子灏!
唐星锐的手伸出去胡乱摸索了一阵,却什么都没有摸到。
戴子灏你在哪啊?你赶紧回答我!他已经保持不了冷静了,甚至冲动人已经下了水,完全忘记了自己不会游泳这件事。
戴子灏你说话啊!
唐星锐的声音哽咽了,海水混着雨水,也或许还有他的泪水,一起顺着下巴流了下来,坠入海中不见踪影。
戴子灏他的声音低了下去,你说话啊
月亮将乌云完全遮挡住了,唯一的光源都没有了。
一只手伸了过来,拉住了唐星锐的肩膀,将人往岸边拖着。
戴子灏!你没事吧?吓死我了!唐星锐立马反握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将人托上了岸。
戴子灏的情况明显不太好。
实际上在他送唐星锐上岸之后,本想自己也上岸的,但是动作慢了一步,被巨大的海浪冲向了另一个方向,背部撞击到了礁石上,他手紧抓在一处突起上才没有被海水卷走,哪怕是听到了唐星锐焦急的喊声也没有办法应声,在缓过来之后才游了过来。
他咳了几声,声音沙哑:先去找地方休息。
如果后半夜雨真的下了起来,没有庇护所的他们将面临更大的危险。
唐星锐感觉到了戴子灏状况不对,他扶着戴子灏,让他身子的半个重量都依靠在自己身上,然后找到了一处山洞,将人安置了进去。
索性这个山洞够大,空间宽阔,只是不够遮蔽。
唐星锐:你在这等着,我去找点遮蔽的东西去,马上回来。
戴子灏听后要起身跟他一起去,这里实在是太危险了。
唐星锐将他按了下来:你不许出去!
戴子灏想说他没事:我
算我求你了戴子灏,你待在这吧,别动了行不行?唐星锐低着头,看着地面。
好。
唐星锐:那我很快就回来!他说完就出去了。
半个小时之后,雨开始有了转中雨的趋势,戴子灏心里数着数,刚一动身准备去找唐星锐,就听到了脚步声。
熟悉的脚步声,踩在深一脚浅一脚的泥土里,向他走来。
戴子灏重新放松了身子,闭上了眼靠在石头上。
找到了!唐星锐的动作很快,将他们山洞前面搭上了木头和香蕉叶,把整个洞遮挡的严严实实。
然后他从原先搜集的东西里找出了油脂,取火有些难度,因为外面下了雨,只有很少的地方被遮挡住没有淋到雨,这导致很多的树枝都有潮意。
火升起来了,你你受伤了?
在戴子灏动了动坐起来的时候,唐星锐才发现他依靠的那块石头上被血迹浸染,又被海水稀释,成了淡淡的粉色。
不要紧。戴子灏看了眼身后的石头,声音有些虚弱。
怎么能不要紧?你赶紧给我看看!
唐星锐赶紧将他后背的衣服掀了起来,火光下能将此时的惨状看得一清二楚。
戴子灏身后的伤不大,但是很深,上面还有碎石没有挑出来,伤口被咸咸的海水浸泡的边缘都发了白,唐星锐难以想象戴子灏是怎么样一声不吭的撑下来的。
那可是海水!
你等着别动,我先给你包扎!
唐星锐飞快的说着,赶紧给戴子灏处理伤口。伤口的碎石一定要挑,他用火烤了刀权当消毒。
忍着些。唐星锐说完,将刀小心翼翼的靠近伤口。
温度那么高,还没有贴上皮肤的时候戴子灏就感受到了,他微垂着脸,应了一声,敛着眸子没有再作声。
唐星锐不是没有处理过伤口,但是没有处理过这般惨的伤口,对象还是戴子灏。他的手不可避免开始颤抖,咬着唇默念不会有事。
在接近伤口的时候,唐星锐的手奇异的停止了颤抖。
他快速又平稳的将石子挑了出来,又撕下了自己的衣服下摆,给戴子灏进行包扎。期间别说动一下,就连疼痛的闷哼声他都没有听到。
好了。唐星锐系上了最后的蝴蝶结,长出了一口气,感到精神疲倦。
戴子灏转过了身,默默的将衣服拉了下来。
唐星锐轻声问:疼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