兜兜转转之下,队伍的前方,风雪的尽头,终于出现了村落的轮廓。
屋舍在远方是几个小黑点,看不真切。饶是如此,也足以让游击队的所有人精神振奋了,无它,在雪原上看到其他人的存在本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不是么?
当然,前提是对方不是追捕你的猎犬。
游击队在雪原上如同孤岛,此刻,这座孤独的岛屿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同类,这的确是值得高兴的事情。
博卓卡斯替和其他温迪戈都深知在雪原上补给的重要性,所以游击队自始至终都努力和每个村落维持着若有若无,若即若离的交流,维系着脆弱的友好。
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也是,唯一能在巡逻队和军警体系的筛网下漏过的一点补给。
凯尔希能感觉到,一种名叫“喜悦”的情绪在游击队中蔓延着,紧绷了数日,战士们大多到了极限,就是能征善战的温迪戈老兵们,也不由得在皱纹密布的脸上露出了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唔,请不要质疑,这的确是喜悦的笑容,而不是别的什么情绪。只能说,对大多数泰拉的种族来说,温迪戈的表情实在是太过狰狞恐怖了。
车辙逐渐淡去,最终消失,前方村庄的轮廓也越发清晰起来,不再是黑色的影子,变为了可以用肉眼分辨的树木棕色。
时间趋于夜晚,将夜未夜,黄昏之际,巨大的夕阳将半边天空染红,村中的炊烟缓缓升上天空,倒是有种大漠孤烟直的感觉。
不过,村落的确不是孤烟,雪原绝非大漠,夕阳的下方,也少了一曲长河。
天上的云像是喝醉酒一般鲜红,地上的人喝了酒却像是没喝酒一样精神抖擞。
看得出来,村中的人和游击队是老相识了,从村长和博卓卡斯替熟稔地握手,寒暄几句就能看出。
面包,麦芽酒,火腿,算是雪原上常见的食品了,对于风餐露宿多日的游击队员来说,村民们稀松平常的食物显得格外美味。
接风宴?或许吧,长桌板凳,这种情况是很少在乌萨斯见到的,毕竟,这不是乌萨斯的传统。
太阳一跃入山,只留金色的余辉还在大地弥留,顺应着夜色吞没光辉,蜡烛和篝火逐渐燃起。
没有华灯初上,没有万家灯火,只是一小撮人的余欢。
酒不醉人人自醉,凯尔希没有喝酒,但是,脸上却遍布了红晕,精神刹那间有些许的恍惚。
她看着叶莲娜在篝火边,和其他游击队员、村民一同跳舞,唱歌,风琴的声音在广场上回荡,歌声不算高雅,但对于寂寥的雪原,的确称得上动听。
“这样的生活,也算是美好了吧。”翠绿色的瞳孔中倒映着火光,还有远方天空中的点点繁星,凯尔希觉得,一切仿佛都在离自己远去。
城市的喧闹,生活的苟且,战场的鲜血,大地的疮痍……一切的烦恼都抛诸脑后,剩下的,只是平淡的欢乐罢了。
菲林起身,试图进入众人的舞圈,她伫立在众人的后方,微微抬起脚,但是最终,还是放下了,迈出一半的步伐被收了回来。
身后传来了甲胄碰撞的声音。
是温迪戈。
不只一人。
是,温迪戈的老兵们?
“各位找我有什么事么?”少女的声音在几人围成的圆圈内响起。
“凯尔希,医生。”老兵缓缓说,“感谢您对游击队的帮助。”
“如果只是一场手术的话,大可不必。”少女说。
“不,不是。”温迪戈说,博卓卡斯替并不在场,似乎是和叶莲娜一起去了村头,找村长去了。
“或许您已经忘记了,300年前,您托人送来的信。”周围的温迪戈们皆是低头,“凯尔希,,,,所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