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丞相心里也咯噔一下,先前只顾得着急桃龄的事,差点忘了这一点,不能让这小畜生连累了整个陆家,瞳仁深了深:“你们放心,老夫岂是那等狠心之人?这件事你们一定要保守住秘密,等回了京,若是你们没感染上,老夫定不会亏待你们;若是感染上,老夫会给你们不菲的安葬费,尽可放心。至于那……不必再寻,尽管让他自生自灭好了。”
得了不治之症还敢跑,他只当没生过这么一个小畜生。
老皇帝翌日一早就派人吩咐了下去,即刻启程回宫。
陆丞相像是从未带来这个幺子一样,一行人浩浩汤汤回了宫。而他口中“自生自灭”的巫舟,却是过得惬意。
系统暂时屏蔽了他的感官,他感觉不到那种痒疼感,无胤和尚不久去而复返,不仅给他带回了药,还有涂抹的药物,等服了汤药抹了药之后,他也就歇下了,翌日醒来,无胤已经出去了。
等他又睡了一个回笼觉,无胤和尚已然回来,还一并置办了不少东西,并做了早膳,很简单,清粥加一碟青菜,没有油,纯热水烫了一下。
巫舟也不嫌弃,毕竟他此刻也没感觉,用了之后,这才隔着门询问无胤:“皇上可离开灵隐寺了?”
无胤这次出去就是去找他师父,说了缘由之后,从今日开始就不再去前院上早晚课。
无胤本来在打坐,闻言诧异地睁开眼,却并未回头:“小施主猜得不错,一行人已尽数离开。”
“小师父不好奇我的身份?”巫舟将三个蒲团放在一起,躺在那里,侧着身瞧着门扉的缝隙倒影出的青色身影。
无胤道:“小施主若是愿意说,贫僧洗耳倾听;若是小施主不愿,不说也可。”他既是愿意渡他,无论他是何身份,他的决定都不会改变。
巫舟却是坐起身,一双凤眸闲适地睨着无胤:“我先前并非胡言。他们皆避我如蛇蝎,你猜他们是谁?”
巫舟未等无胤开口,继续道,“他们是我的父亲、我的继妹、我的继母。邑帝看上了我那继妹,继母不愿继妹去服侍邑帝,就怂恿我那丞相父亲,结果对方就同意了,我一怒之下跳了湖,大难不死,却得了这不治之症,昨日,我独自一人离开,却无人寻我,如今他们尽数离开,依然无人记得我。那时我恨不得我才是丞相,他则是被我拿捏的小子。小师父,如果你是我,你会如何?如果是小师父,可后悔过你为何不是那掌管天下的君主,而是这后山不被人所知的沙弥?”
无胤大概是第一次遇到这种问题,许久都未开口。
不知过了多久,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人活一世,功名利禄皆如云烟;苦也,是一生;贵也,亦是一生;还望小施主宽心。”
巫舟睨着无胤,嘴角小幅度翘了翘:“还是小师父有觉悟,既是如此,那我也不能当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之辈,从明日开始,我来替小师父做斋菜如何?”
无胤大概没想到巫舟上一刻还在讨论人生八苦,下一刻就转到了吃上,愣了好久。
巫舟无辜:“莫不是……小师父嫌弃我做的斋菜不好?”
无胤这才开口道:“既是如此,那小师父自便即可。”
于是,接下来一日,巫舟用后山的食材给无胤做了三顿斋菜,一共十道菜,有两个共同点:一则,都是素菜;二则,都特别难吃。
巫舟望着无胤和尚面不改色将其吞下,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随后的几日,他每一日菜肴的味道都在精进,直到最后一顿,堪比御膳,精致美味,可在这无胤和尚脸上,波澜不惊,并无任何不同。
等第十一日的时候,系统终于忍不住了,叮的一声响过之后:“宿主,你在男主身边待了十多日,为何并未再劝男主还俗?”
巫舟:“……”未再劝?小系统你没看我已然劝了两次了?
系统:“???”何时?它可一直都瞧着呢。
巫舟:“……”我入住这竹楼的翌日,就劝过男主,如果给你富贵荣华,你可有想过?男主当时怎么回答我的,苦也,是一生;贵也,亦是一生;男主对我劝他的荣华富贵不屑一顾。第二次,我做的斋菜难吃至极,对方吃了,我做的斋菜美味至极,对方吃了;对方也明显回答我了,他不贪口食之谷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