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少年垂着眼却没开口。
一旁的萧夫子也沉默不吭声。李婶子急了:“这天大的好事啊,许大家的,你倒是给个话儿啊?过了这个村可就没了啊,这姑娘长得没得挑,看得上你可是你修了八辈儿的福气。萧夫子你也说句话啊,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话锋一转落在了萧云闲的身上,他一直垂着眼没说话,本来这也是萧云闲一直以来期许的,可脑海里不知为何,想到前几日看到少年那笑,这几日总是时不时就往对方身上看,越看越觉得想多看两眼。
明明他应该一同劝的,可到了嘴边的话,却是说不出口。
李婶子来的时候是打了包票的,想着对方还不欢天喜地同意了?结果,看这样子……这小子还不乐意了?
李婶子想了想,试探问:“小舟啊,你是不是不想当上门女婿?要是不想,还是能商量的。”
巫舟依然没开口,他心情不爽,虽然知晓对方也不过是来说个媒,可莫名极为抵触,也不想开口,怕一开口就将人给轰走了。
李婶子看这样还不吭声,突然一拍大腿,这别是害羞了吧?
立刻就笑嘻嘻看向萧云闲:“萧夫子,你也说句话,小舟如今住在你这,你也算半个家长了,给哪个主意好好劝劝也行啊。”
萧云闲放在膝盖上的手僵了下,知道躲不过去,抬眼,深吸一口气:“李婶子,这件事是小舟的终身大事,还是他自己拿主意的好。”
巫舟哼了声,还算这夫子没一股脑也撮合。
结果,巫舟这口气还没喘匀,就听到萧云闲继续道:“更何况,小舟只是暂时住在我这里,我……不算是半个家长,不过是……”萧云闲说到这顿了顿,似乎想找到一个合适的词,最后垂着眼只想到了一个词:“借住。”
巫舟一口气没上来,差点气死了:“借住?”虽然是事实,但是相处了这么久,这厮直接来一句,先前还说都是兄弟,这一转眼就借住的陌生人了?
萧云闲听到巫舟这拔高的音调,明显听出了对方声音里隐忍的怒意,心尖颤了颤,他一点都不想当对方所谓的家长,他终于明白那一丝丝不舒服是什么了……
萧云闲无奈探口气,刚想以对方还有两年弱冠为理由拒绝,结果就听到“砰”的一声响。
萧云闲与李婶子目瞪口呆地瞧着眉清目秀的少年只是动了动手腕,那么轻飘飘将石桌掰下来一个角,跟掰豆腐一样边掰着玩儿边道:“既是说媒,我也不瞒着了,毕竟这也算是我一个短处,成不成之前还是要说清楚的,否则岂不是害了人姑娘?”
李婶子被这一下吓得差点没坐地上,摸了摸额头上的汗:“什、什么?”
巫舟抬眼,眸仁漆黑,可此刻竟是让李婶子觉得对方阴沉沉的:“我其实心地是个好的,但是吧……有时候却是无法控制自己,李婶子大概没听懂,其实这些年那些坏事不是我想做的,实在是我自己控制不住。我吧,虽说有力大无穷这个天赋,但也同样伴随而来的有狂躁症,简单一些……就是我有时候无法控制我自己个儿,指不定病发,就一拳头下去了。”
说到这的时候,为了达到恐吓效果一劳永逸,一拳头打在了石桌上,顿时石桌在继缺了一个角之后,又多了一个窟窿。
李婶子这次再也顾不上别的了,撒丫子跑了,边跑边喊:“既、既然如此……那就算了算了!”开玩笑,就对方这拳头,发起疯来谁受得住啊。
巫舟这话倒是没说假话,许贰舟的确是有这个毛病,先前在山上摔下来也就是因为病发,踩空了才从身上掉下来,一命呜呼的。
巫舟心情不爽,非常的不爽,尤其是萧夫子一句“借住”,将这些时日惺惺相惜的感情都抹了个干净,他看也没看萧云闲就要站起身,结果却被握住了手腕。
肌肤一凉,巫舟垂眼,就看到某人担忧地瞧着他的手背,抹去了石桌上捶下去的渣渣,虽然没受伤,可还是红了,让某人心疼不已,抬眼忍不住道:“你随便找个理由就行了,作甚非要……”弄伤自己?
萧云闲的话在少年直接甩开他的手停了下来。巫舟转了转手腕,轻飘飘道:“我的终身大事诶,我自己说了算啊。再说了,我就是一‘借住人’,萧夫子还是别为我这种明个儿指不定在哪儿借住的发愁了。”说罢,站起身就要走。
萧云闲心底一乱:“我不、不是这个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