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舟似笑非笑:“赵大人啊,你确定你要让朕……改?”当然前提是对方不怕他改的面目全非,最终还要他重新再来一次。
赵柏晏大概也想到两个月前刚开始他压着新帝改奏折时的情景,摆摆手:“罢了。”
巫舟说到做到,晚膳结束之后,就真的陪赵柏晏回了御书房,若是以往,他铁定按照前身的习惯早早就睡了,但是,一想到那糟心的小系统午夜子时准时会来预示,为了防止后半夜再次睡不着,巫舟只能咬着牙坚持了。
赵柏晏原本以为少年根本熬不住,毕竟先前每一次对方都是直接将所有事交给他,直接回去歇了。
没想到这次前半夜过了一半了,少年只是坐在他身边,单手撑着头,睁着眼视线时不时落在他身上,又不时去看一眼奏折,再继续翻看自己手里翻看着的话本。
赵柏晏本来也觉得没什么,他自小因为姿容不俗,走在路上时常会被人盯着瞧,习惯了也就没什么了,可今晚上总觉得少年的视线让他偶尔很不自在。在奏折批改到一半的时候,赵柏晏在少年再次看过来的时候,转过头,精准地对上了少年的目光,无奈道:“皇上,可是微臣脸上有什么不对劲的,为何你总是盯着微臣看?”
“朕吧,就是好奇。”巫舟其实很多次都忍不住想开口了,不过秉着不大招对方的心态,一直忍着没开口。他与赵柏晏接触的不多,这赵大人最多的就是存在前身的记忆里,虽然记忆能知道,却是模糊的,所以,这还是他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长久的与对方接触。
这接触下来,巫舟就比较好奇了,尤其是对方从用过晚膳之后,坐在这里,足足一个半时辰,竟然动也未动,背脊停止,除了手里的笔锋游走锋利,垂下的眼敛下来,无论看到奏折里是民间疾苦还是上奏各种琐事,对方一律无动于衷。
巫舟本来视线是一直落在话本上的,视线不知不觉就被对方给吸引了,尤其是离得近了,他才发现男子的睫毛很长,因为两旁琉璃灯盏罩着,打下两道黑影在脸上,脸上染上一层柔和的光,少了白日里的凌厉冷漠,这么不言不语垂眼看不到眼神的情况下,竟是瞧着有些温柔,这就让巫舟忍不住好奇,对方此刻的目光是不是也这般温柔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所以,他这么一多想,就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终于等到赵柏晏主动跟他开口了,巫舟坐直了身体,笑了笑,说了上面那句话。
“好奇?皇上好奇什么?”赵柏晏干脆放下狼毫笔,静静瞧着新帝,对方眼底神采奕奕,被光一晃,黑漆漆的眸仁像是上好的黑葡萄,直勾勾盯着人,终觉得怪怪的。
“当然好奇了,先前吧,朕就看到赵大人笑了,可今个儿一整日都没怎么看到赵大人笑,而且吧,你瞧着这些人上奏的这些子虚乌有的事,你就心里没点不痛快?”他可都看到了,有些奏折可是直接参了赵柏晏一本,说他仗着先帝的圣旨,目中无人,对上峰不敬。
这个上峰不用想,就是崔相了吧?
可赵柏晏面不改色地改着,在巫舟看来,赵柏晏更像是一个帝王,他很好奇对方到底是怎么想的。
赵柏晏没想到对方想的是这个,他扫了眼那些折子,垂下眼:“皇上也说了,既是子虚乌有的事,信者有不信者无,皇上若是不信,那他们即使再诋毁,也只是子虚乌有的事,微臣何必在意,不过是徒增烦恼。”
“那……”巫舟却是凑近了些:“那朕若是有朝一日怀疑了呢?毕竟,这世间万事并无一成不变的道理,三人成虎赵大人可听说过?若是一人这般说,朕不会信,可若是说得多了,朕若是怀疑了你?你当如何?”
赵柏晏没有看巫舟,他只是静静看着一处,许久,才面无表情道:“臣一腔热血赤胆忠心,若是皇上信了,那就信了吧。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只要问心不愧,足以。”
这番话让巫舟愣住了:不是吧?连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都出来了,男主这是开玩笑还是当真?若是后者,那让对方起当皇帝的心思,怕是比登天还难。
巫舟没有再说话,皱着眉看话本也没心思了,不知先前的打算还要不要继续,最终还是决定继续。
这人心终究还是会变的,即使如今赵柏晏的确是一腔热水忠心为主,可时日久了,难保这人心……真的不会变吗?
赵柏晏回答完了之后没有再看巫舟,继续批改剩余的奏折,巫舟也继续翻看那本话本,可到最后,本来还挺感兴趣的话本并不能入眼,倒是视线落在了赵柏晏批改的奏折上,随着对方笔锋的游走,落在那些精准的字眼上。
巫舟就这么一直盯着瞧了一个时辰,竟是没觉得乏味,直到脑海里传来系统的声音:“午夜子时已到,本系统为宿主贴心预示:今日狩猎申时左右,柴王会派人刺杀男主。”这次系统怕再被巫舟吓,迅速就要走,被巫舟给再次喊住了。
巫舟:等等,先不说柴王刺杀男主的事,咱先说说何时叫申时左右?小系统啊,你这一左右,可就是一个时辰,我怎么知道到底何时会遇刺?
他总不能一整个时辰都跟着吧?就算是跟着了,也难保一时不察让男主被射杀了,到时候还怎么继续?
系统倒是认真回答了:“因为宿主的到来让剧情有所变动,这种刺杀本就没有确定的时辰,会随着到时候剧情的改变而随时改变时辰,本系统无法做出一个确切的时间点预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