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避开他的视线,走到案几前盘腿坐下,将《天枢》从书匣里取出来,在灯下铺开,指了指我上次做了标记的一处:“独儿,上次孤看到这儿,有些疑问,想与你研讨一番。你瞧瞧残缺的这句,可是意指,可凭星象云纹,确定所在方位?”
萧独在我身边坐下,端起烛灯,照亮那串模糊不清的蝇头小字,才看了一眼,他便道:“我以为,皇叔说的不太准确。”他指了一指,“这个字符,是指气象。”
我对照了一下上文,豁然开朗,再看下文,也顺畅起来,不由又惊又喜:“如此,能掌握气象变化,行军打仗时倒真如虎添翼。”
萧独点点头:“我在瀛洲时,便试过此法,的确有用。”
我摇头叹:“难怪你能设下那等厉害的埋伏,将海寇们一网打尽,原来竟是将《天枢》中的兵法融会贯通了。”我捋起袖摆,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狼毫,蘸了蘸墨,若有似无地掠过他手背,落在纸上一处,“那这句,你又有何见解?”
萧独呼吸一乱,手挪了几寸,挨近我的手。见我没躲,便也不故作矜持,将我的手连笔一并拢进掌中,一笔一划地写了起来。
“此句之意,乃是,日月盈亏,俱与潮汐风向有关。”
我细细一读,果真如此:“那这句,可是指……”
萧独停了笔:“皇叔光是问,也不给些奖励。”
我斜眸睨向他,萧独盯着纸帛,显然在等我给些“奖励”。我不禁腹诽,真是少年心性。我懒得耗神,可有求于他又无可奈何,从案上摆的几盘点心里拈起一颗蜜饯,逗小犬似的喂到他唇边。
“喏。”
萧独张嘴叼了,这才又执笔写下几字,挪到下一句又停住。我只好又拾起一颗莓干,他却垂眸扭开头:“皇叔当是逗小犬么?”
这一句倒是一针见血,我有点心虚,哂道:“你堂堂太子,怎这样看轻自己?孤这不是奖励你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