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一路说笑着到了秦王说的那个地方。
青岚看着秦王跟邵阳那张高度相似的脸,他们两个跟前世的性格和经历大相径庭,但都能敏感地体悟到别人的心思,尤其是秦王还能放下身段去主动逗乐她,这让她十分感慨。
等看到秦王带着她去的地方,也不觉得吃惊了:“就是这里吗?那秦大哥去占座,还是去排队?”
这个面果子摊比上次的小酒馆还简陋,它干脆就是搭在路边上支起的一个露天小摊子,青岚看秦王大老远地就开始轰着那些侍卫走远一些,十分自觉地把称呼换成了以前他们彼此不知身份时的旧称。
秦王十分上道地道:“既然是我做东,怎么好叫你排队付钱?你等着,我知道他们家哪种口味的做得最好,我这就去拿些过来,我们一起来吃。”
面果子是京城一种早点发展来的小吃,用一定比例的面粉发酵后经过特殊的工艺烘烤而成,分外地酥脆。
秦王帮忙青岚选的面果子果然风味十足,青岚胃口大开,一会儿一个,居然吃了个肚儿圆。
期间秦王一直跟她谈着一些琐事,她发现,秦王是个十分善于交谈的人,不管她说什么,他都能接上话。
她原以为他一个高高在上的王爷,不一定会知道像她这样的人的市井生活,聊起来后她才发现,这样固有的思维定势真是可怕,他上至贵族富商,下至三教九流,不论是什么话题都能跟你有得说,看来,他这个只会吃喝玩乐的王爷也不像是看上去这么简单哪。
但这不妨碍青岚对他的好感度升高,她兴致勃勃地问着秦王一些京城里有趣的人和事,秦王也不问她,怎么她一个京城人会这么不熟悉京城的事,她问什么,他就讲什么。
他语言很是风趣,每每没说到几句,便会把她逗得哈哈大笑。
青岚后来也忍不住感叹道:“秦大哥你可太会说话了,你这张嘴要是去骗哪个姑娘家,保准能让人家对你死心塌地。”
秦王打了个寒噤:“还是不要了吧,我还想多玩几年。”
秦王的年龄在现代当然不算大,但在古代,他已经是个超级剩男了,要不是前面还有他哥哥挡着,他早就被催婚催得满身是包了。
青岚摇摇头,听秦王继续跟她讲:“你是不知道的,一个男人要是被姑娘家缠上了,也很可怕。像我二哥,明明天天绷着个脸,像谁欠他十万八千两似的,就这样,他还能被郭佩儿那个刁钻的婆娘缠上,我可不要像他这样的,最后不得不捏着鼻子娶她。”
他冷不丁地提到这两个人,青岚心里微微刺痛了一下:“怎么说到你二哥的?他那个人太无趣了,没什么意思。”
秦王没说话,盯着她看了一会儿。
青岚被他盯得发毛,问道:“怎么了?你怎么盯着我看什么?”
秦王突然哈哈大笑:“你说得对!他很无趣!我还是第一次听见有人在我面前这样直接地说他,你说得可太对了!”
青岚心里一惊:她跟慕昱清太熟了,忘了像他这样的上位者她是不能随意谤言的,也是刚刚的气氛过于松弛,她没有注意到。
她只能故作镇定道:“是吗?不过秦大哥可得为我保密,这事要是传出去,我可就要不好过了。”
秦王把手一挥:“这还用你说吗?你放心好了。”
青岚心里隐隐有点不安,想了又想,觉得她并没有露出什么痕迹来,稍微放了点心,看看天色,的确已经不早了,她便要告辞:“今日的确是晚了些,秦大哥,我必须得回去了。”
秦王看来十分兴尽,也不再一意拉着她:“你走吧,要我送你吗?”
青岚当然是拒绝了他的提议,他在青岚即将走出巷口的时候突然又叫住了她:“对了,半月后我要办一次游猎,你到时候可得一起来啊。”
青岚心道:“你们办游猎,我一个没马没弓的穷人还玩什么,当然是不会来了。”嘴上却道:“到时候再说吧。”
好在秦王也没有继续纠结此事,二人就此挥手别过。
在夕阳沉下的那一瞬间,青岚没有看到的是,秦王脸上那挂着的如艳阳一般的笑容也被拉进了昏黄的落日当中,看不分明他眼中闪烁的到底是什么。
青岚出去大吃大喝一场,这一天情绪转换得太过剧烈,等回了房间,她立刻感觉到了疲倦。来不及多想今天在昕光楼的那一幕,她倒在床上,头一歪,便陷入了沉沉的睡梦当中。
而上京城的其他地方,有的人就不会像她这样幸福了。
回到侯府,郭佩儿就气得把那个新来的,摔了她一个臂搁的小丫头抽了一鞭子,之后尤不解气,把屋里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所有的丫鬟都避得远远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被她作了出气筒。
郭佩儿再是有点力气,也只是一个娇娇小姐,不一会儿就砸累了,她反复想着今天见到慕昱清的场面,心里挥之不去的,一直是慕昱清那只紧紧攥着别人的手!
她发誓,这个男人绝对在之前从来没有对别人这样温柔过!
郭佩儿突然想到了一个可怕的可能:难道说,他跟陛下拖了这么久都不愿意成婚,是因为他有断袖之癖?!!!
“来人!”郭佩儿越想越不对劲,叫来丫鬟:“你去把胡大郎叫来。”
胡大郎是郭佩儿的奶兄,平常要办些需要在外面跑腿打听的活,郭佩儿就会去找他。
那丫鬟是郭佩儿新提到身边的,之前的那个因为与靖王家的冲突,永宁侯觉得自己这方一点交代都没有也不是很好,便把那丫头丢出来作了个替罪羊,打了几十板子撵出了府。
那丫鬟知道郭佩儿厉害,忙点着头答应了,心里对这个对着心上人笑得柔情款款,却转脸把人抽得血肉模糊的主子怕得要死,也不敢说此时正是夜深,根本不好去找人,心里骂着她,脚下飞快地去了。
而京城的另外一个地方,黑卫正冷冷对扇妩道:“我劝姑娘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也好少受些苦头。”
扇妩大声地呻吟着,满头的冷汗,眼神倔强地看着上首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主上,我一向对你忠心耿耿,就连发现了那个女人居心叵测地埋伏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