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凤启帝爱上先后,却以为自己爱上了一个男人,他绝不能接受这样的自己,即使最后发现先皇后是个女人,他仍然无法面对,所以,他在无法自拔地爱着自己皇后的时候,又要去宠爱其他的女人,在这些女人身上,他才能找回一些信心。他一直深信自己背叛了王朝一直以来的信仰,这才是他娶了先皇后,却又想尽办法避开她的,最真实的原因。
这个皇帝,究根结底,他连自己的所爱都无法面对,最后又因为自己的原因,使得先皇后行险产子,早逝早衰。
或许他早就知道一切的悲剧全部都来源于他自己,可他无法面对。
他选择了逃避,他把所有的错误全部推给了皇后,以及自己懵懂无知的儿子。
这一点,慕昱清想了很多年也想不明白,直到有一天,他遇到了另外一个极其相似的女人,他才明白这个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他到底有多懦弱。
他绝不要犯同样的错误。
“我要娶她。”他看着凤启帝的眼睛,一字一顿。
凤启帝在那一瞬间竟没办法直视自己的儿子,他的坚定和执着,他好像也曾有过,但好像又丢了很久。
“这不可能!”他大吼着,借以掩盖声音的虚弱。
慕昱清拉起青岚,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凤启帝暴怒:“你给朕站住!”
慕昱清没有站住,却送来一句话:“我今天来,只是告诉你,我要娶这个女人,你同不同意,这并不重要。”
凤启帝冲到他们身边,他的脸红得扭曲,又带着奇异地亢奋:“你若是娶了她,这辈子都不能再得到那个位置!”
他手指所向,正是至高无上的皇座。
慕昱清微微站定,顺着他的眼神看过去,在那张椅子上留连了一会儿。
凤启帝几乎要哈哈大笑:看吧看吧,这才是他的好儿子!那张椅子的吸引力是至高无上的!谁能挡住它的诱惑?
然而凤启帝的笑声还没有响起,慕昱清回身认真地看着他:“你所以为的东西并不那么重要。”
说完,他再一次地转身。
“青氏,你可想好了?真的要跟他在一起,无论发生什么事?”青岚几乎都要看见吴春那惊恐到变形的,讨好的笑了,凤启帝这一次又开口了,问的却是青岚。
青岚心中一凛,却挂着明媚的笑容:“他愿意娶我,我为何不嫁?”
“不,朕是问你,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也要嫁给他吗?”
慕昱清的肌肉瞬间紧绷,青岚安抚地拍拍他的肩膀:凤启帝这是什么意思?要拿她所在意的人开刀吗?
青岚来之前设想过很多问题,这个问题她不是没想过,但很快被她抛出脑后了,因为:“皇上,你是说,我如果嫁给他,我所在乎的人便会有危险,你是这个意思吗?”
站在门槛外的吴春腿一软,几乎要给青岚跪下:这小姑奶奶可真敢说,她真的仗着郑王的喜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吗?他真以为皇上不会杀了她?
凤启帝的脸皮开始抽动,这已经是他想要杀人的召示了,要不是有慕昱清在身边,吴春敢拿自己的脑袋担保,这位小姑奶奶早就没命了。
“青氏,只需回答朕的问题。”
青岚轻声一笑:“我以为,当皇上的,不会干那低等的活计,一个皇帝还得靠威胁而不是威慑去让人服从他,那也当得太没滋味了。”
她不再去看凤启帝一眼,对着吓得快晕过去的吴春灿烂一笑,潇洒地出了大政殿。
回到慕昱清的马车上,青岚才放心地软了腿:“你说,皇上会不会真的干那样的事?”
慕昱清却很轻松,还有心情调侃她:“你不是刚刚在皇上面前回答得很硬气吗?”
青岚嘴一撅:“我那不是给你撑场面吗?你都在前面干得这么漂亮了,我不能给你拖后腿啊。”
慕昱清勉强听懂了“拖后腿”是什么意思,心中不免动容:“你是说,其实你也是怕的?”
“当然了!”青岚道:“他是皇帝,捏死我,捏死青琚,捏死我舅舅就像捏死蚂蚁一样轻松,我又不是真正地想死,当然会怕了。”
慕昱清一句一句地就想逗她说话:“那怕的话,你还做什么?”
青岚居然像个老太太一样的叹了一口气:“人生多艰。有些事情,就是不怕也是不能做的,有些事情,再怕也不能不做。”
前者,像杀人,她再不怕,也不能想做就做;后者,像坚守信仰,像守卫诺言,有再多的困难,也必须得做。
慕昱清轻轻吸了一口气:他一直知道自己喜欢的姑娘是个宝藏,却没想到她能让他惊喜到这个程度。
他不再说话,搂紧了这个对他而言,全世界最大的,最珍贵的宝藏。
他们两人都有预感,这样平静的日子将会很快被打破。
青岚暂时没有地方可去,当然只能回慕昱清的王府,还没下王府的车,便听见有人在王府门口大叫:“我叫我表弟出来,你干什么拦着不给通报?”
“这位公子,我们王府里真没有你说的那位表弟,我们真不骗你啊。”
青岚一听见这声音忍不住就要扶额:她这是什么体质啊,刚刚想着有麻烦,麻烦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