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你知道什么?狄王爷之前不是没有实差,手里的油水可是丰足的很,随便刮一层下来,还不够买这些东西吗?”
慕昱清将这些话都清清楚楚地收在耳中,微微冷笑:他的那些兄弟们可真都看得起他啊!都到了这一步,还不忘抓住每一个机会,不失时机地抹黑他的名声!
他担忧地看了看轿子,而轿子里的姑娘端坐如仪,他微笑起来:这姑娘不愧是他选的人,不为流言蜚语所左右心志!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青岚根本听不见外面的风言风语了,她现在身体里一阵凉似一阵,尤其是心脏下方像开了一个小窗户一般,冷风幽幽地往里吹,她只觉得那些跳动的血管渐渐的慢了下来,开始结冰,凝霜!
实在是太糟糕了,她体内的毒怎么会选在今天发作?!
青岚张了张嘴,她想大叫出来,可是,嘴一张,先就呼出一口白气!
现在可是大夏天,她呼出的是白气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身体里的气温还没有体表那么高,她快从内到外地冻死了!
当时筱镜,宇白,包括那个不着调的蒋玥都没有说过,她的毒发作时该怎么克制,她现在完全是在跟死神赛跑,难道说,她今天就要输在终点线之前?
她努力地转着脖子,她似乎能透过厚重的轿帘看到慕昱清志得意满的微笑,他这一辈子,开心的时间是那么少,她怎么忍心让自己在他心上插上一刀?!
不!我要自救!我不能就这么死去!
她愤怒地在心底呐喊着,身体里不知从何处涌上一股绝大的力量!
“咔”的一声,身下的座垫破了!
青岚储存在身体里的巨力在这个时候发了出来!
而随着那身巨力的释放,那股摧枯拉朽一般的寒毒之气突然慢了下来,像是撞到了一股无形的气墙!
青岚不知道这是不是起了什么作用,但趁胜追击她还是明白的,急忙又是一股力量迎上那寒毒。
然而这力量不是收发自如的,她在运作的时候几乎能听见血管破裂的声音,她甚至觉得身体有些地方被洇湿了,那一定是她的血!
在青岚轿子里传来的那一声“咔”声后,慕昱清虽看不出轿子里出了什么事,但也知道,那声音绝对是不吉的!
“全速回王府!”他高声叫道。
轿子里不祥的“咔咔”声不停地传来,连跟在轿子旁边的金珠都觉出了不对:“小姐,你没事吧?”
青岚好半天没有出声。
金珠急了,正准备掀开轿帘时,听见青岚平缓的声音:“没事。”
金珠听见她的声音还算正常,略略放了心,正好剩下的路也不远,狄王府不一会儿就在望了。
金珠松了一口气:她跟青岚相处的时间不是很长,但曾有过极为亲密的时光,虽然听不出她之前的不正常,但也知道她必然是遇上了些小麻烦,现在只需要拜完堂就一切大安了。
几个轿夫行走如飞,青岚听见轿子落地的声音,也微微放松了些力量:没人知道,她之前经历了怎样的凶险,而现在,她觉得那阴冷的危机仍然没有离去,它随时等着自己虚弱好一击致命。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在满堂的宾客中显得异常响亮:“岚儿,你是岚儿吗?你一定是岚儿回来了!”
是青贤,他怎么会在这里?!
青岚已经有四五年的时间没有见过青贤了,第一时间听见这个声音,她还愣了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她的那位好父亲来“认她”来了!
只听慕昱清道:“这是哪里来的浑人,来人哪!快把他给我拖下去!”
青贤想尽办法混进狄王府里,岂止会想要见上青岚一面就满足,他心里也明白慕昱清必是不会想要他出现,早就在慕昱清发话的时候就朝宾客最多的地方退去,并大声哭诉道:“王爷,新王妃跟我青贤的大女儿青岚一个名字,我作为一个丧女的父亲,只想见见我的女儿,求王爷成全哪!”
青贤想得很好,这个女儿不认他不要紧,他只要看到了女儿,只说她跟故逝的女儿长得一样,自己思念女儿,想随时来看看她,谅她在这满堂的宾客面前不敢把事情做得太难看!
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只要当着众人的面跟狄王府打上了关系,接下来的事情还难办了吗?
正在此时,他那个不言不动的好女儿看似轻轻地蹬了一脚身边的“喜轿”,那用小叶紫檀木做成的,坚固无比的大轿就像是纸糊的一样,应声而倒,碎成了一堆碎片!
原本还闹哄哄的喜堂外鸦雀无声,只听青岚清冷又清楚地说道:“我青岚自幼父母双亡,从不认识这位自称是我爹的人。我虽是个孤女,但不是任人欺凌,今天正好诸位都在,我就在此请大家做个见证,若是今后再有人打着我的名号冒任亲属,有如此轿!”
她一字一句,声音可称温柔和软,但配合着她身边的那堆碎片,谁也不敢把她的话不当一回事,尤其是青贤,他甚至听出了青岚话里隐含的杀意:那个孽女,她是真的对自己动了杀心!
满室俱寂中,慕昱清过来执了青岚的手,刚刚一握上,立刻就是一惊:这姑娘小手冰凉,根本不是正常人的体温!她一定是出事了!
刚刚那轿子是怎么碎的,别人不知道,离着她最近的慕昱清还能不知:分明那轿子之前就是千疮百孔,才那样轻轻被她一推就倒。
他亲自挑选的喜轿肯定没有问题,那么,有问题的,就是这个坐轿子的姑娘了!
他几乎不敢想象,她在轿子里遇到了什么事才会情急之下连轿子都弄散了。
他一把抱起青岚,对礼官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宣礼啊!”
礼官自认为也是见多识广了,仍是被眼前这层出不暇的状况给弄得傻了眼:“王爷要抱着王妃行礼吗?这不合礼数啊!”
慕昱清冷冷瞪着他:他岂会不知?可是这姑娘现在能站在这里已经是用了莫大的意志力,现在这种情况,怎么能用俗礼约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