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了想,补充道:“这些天,你若是碰到一个自称是‘老铁’的花匠上门,叫你家小厮别拦他就是。”
他敢情给自己填湖的时候还撒下了花种啊?
青岚好奇起来,非让他说说到底他在卖什么关子,可这人打了个呵欠:“不说了,今天在宫里忙了一天,快些睡觉吧。”
青岚见他脸上掩都掩不住的倦色,最终还是忍住了好奇心,没有再追问下去。
只是莫名地,对那块地产生了一点期待之心。
第二天一早,青岚准时醒来,慕昱清居然又不见了。
她也没有多少的时间去想,这人怎么在这几天里神出鬼没的,因为她的身体大好,连昨天请来的医士都说她恢复得不错。
这一下,家里的三个人都没了理由把她拘在家里,只好答应了她,让她出去“上差”。
看着阔别了一个大年的军营,青岚有点久违的激动:果然还是在这里,才是她最好的,最安心的归宿!
“白兄弟你终于来了!”在她全心沉浸在早上的新鲜空气中时,李崴那大嗓门从后面响起。
青岚完全是克制不住地翻了个白眼:她可一点都不想跟这个武疯子打交道,谁知道什么时候他会不会拉着自己打一架。
果然,她刚刚这么一想,便听李崴兴高采烈地道:“白兄弟,我过年的时候又学了些新招,你想不想跟我到校场里试试?”
来了!
青岚拉出一个笑脸,转身迎了上去:“校尉好。”
在青岚跟李崴寒喧时,燕王慕昱宏也在志得意满,听着有人称颂:“王爷英明,陛下突然倒下,还是王爷力挽狂澜,要不是王爷,我们上京城的救灾也不知道要晚到什么时候。”
燕王得意虽得意,还不至于忘形,他拱着手讨饶:“胡大人千万别这么说,都是为父皇分忧罢了,本王也是勉力为之。”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那一天这位顺天府尹胡大人禀报灾情,及三皇子遇刺情况,竟然把皇上气得病倒,吓得惶惶不可终日。
谁知内廷里乱成了一团,根本没人有空来管他是不是做了什么,他趁机脱身,到朝堂里上朝,把副手早就拟好的赈灾计划拿出来转移视线,还真的被他做成功了。
这些天,因为户部那些老东西们说皇上还没醒,没人批条子拿钱,赈灾工作没办法进行下去,还好他聪明,攀上了燕王的大腿。
燕王慷慨解囊,倾尽府里所得,把赈灾的窟窿填补了上去,才使救济工作顺利做下去。
他们一个得了名,一个得了利,这一时当然高兴。
胡大人暗想:即使他在追缉三皇子真凶的事情上面办事差了些,看在她事后赈灾不慢,没有使局势更加恶化的份上,想必陛下也不会太过难为于他。
想到这些天他出入于燕王府,暗暗托夫人塞给燕王妃的那些银子,以及燕王这些时日以来有意无意的暗示,他心里底气更足:就算陛下训斥,若是燕王肯保他,以燕王的圣眷,他也该当不会有什么大碍。
而一墙之隔,郑王慕昱清冷着脸问一句:“今天陛下怎么样了?”
吴春答道:“陛下气色看上去好了不少。”
这样的问话一连已经持续了好些天,这位郑王殿下也是怪,每次只是问他一句便走,说他对皇上无情吧,他还知道每天来探一探,说他有情吧,他连门也不进一个,问完就走,好不气人。
慕昱清问完了,这一次却没有马上走,而是走到凤启帝的床前,轻声道:“该好的时候还是快好吧,天天看着蠢货蹦哒也叫人心烦。”
凤启帝的眼皮微微跳了一下。
慕昱清只作没有看到,转身毫不犹豫地出了殿门。
“你看看,那混小子,眼里有没有我这个父亲?”凤启帝怒容满面。
跟凤启帝相处多时的吴春怎么会不知道,他此时其实没有怎么生气。心里叹着,这位不显山不显水的二皇子终于是要起来了,面上却笑得一团花:“瞧陛下说的,要是二殿下心里没有您,也不会每天都来看陛下了。”
凤启帝想起另外一个成年的儿子,也叹了一口气:“老大也是,小时候看着伶俐得很,怎么这长大了,越看越蠢?”
吴春闭紧了嘴巴,又把自己当成了锯嘴葫芦:其实他心里未尝不以为如是,父亲病了,当儿子的不知道来看一看,反而急着在朝里发展自己的人脉,别说你父亲就是病了,他就是死了,你这样的吃相也太难看了些。
过了一会儿,凤启帝说了第三句话:“罢罢,老二有一句话说得还是对的,我若是还不醒,只怕那些人都要蹦起来。”
当慕昱清在郑王府中听见凤启帝醒来的消息后,眼也不抬,缓缓地在纸上勾画着,把他交给身后的人:“去把这个给老铁,让他照着上面的规划来种。”
纸没有第一时间被接过去,慕昱清才看回去,看到的是木朋不赞同的脸:“殿下,您在那个女人身上浪费的时间太多了。”
慕昱清皱眉:“你这是何意?”
木朋扑嗵一声跪下:“殿下,您忘了我们的目标吗?如果您跟那个女人扯上,那您以后想要达成目标,那将千难万难!这您也要去做吗?”
慕昱清的目光冷凝起来:“我做事怎样,用不着你来教我!”
木朋眼中难掩失望:“我要投的主上是一位不会被男女之情左右的,英明睿智的主上。可是,我前两年还能在您的身上看到这些,这一切,自从碰到那个女人,就开始毁了!主上,您醒一醒吧!她不是您要的那一个人!”
慕昱清看着手里的纸卷,道:“我只需你把这东西拿给老铁,你跟我说这么多干什么?”
木朋“呵”地笑了一声:“殿下您还要骗我吗?您交给老铁要办的事在您心里有什么意义,我还不清楚?可您还是想办吗?”
慕昱清沉沉地看着他,缓缓道:“没错。”他没有说出口的是,那你,想要抗命吗?
木朋“呼”地站起来:“属下恕难从命!”他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