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珠惊讶:“可大小姐,你不是跟老爷都……”要势成水火了?
青岚知道金珠没说出口的那半句话是什么,余氏的事毕竟是青家家丑,因而那天他们跟着秦管家出门时,青岚怕到时候累及无辜,就没有带着这两个丫鬟出门。
事后,也是同样的原因,她没有细说当天在小祠堂发生的事,以至于金珠一直以为青贤还会像之前那样,动不动就以父权,一家之主的身份来压制小姐,压制不住时便要翻脸。
尤其是之后小姐取得的夫人的嫁妆,里面的田契地契一张不见,珠宝首饰也大多成了粗制滥造的仿冒品,其他的东西,除了那一箱箱死沉死沉的书之外,竟都是些拿不出台面的劣货。
这更坐实了金珠的想法。
青岚笑了笑,没有作声:余晋虽说大包大揽地要把余氏欠下的亏空还给青岚,可他不傻,白氏的嫁妆是前扬威将军府几代的积累,他一个新晋的三品京官就是把家底挖空,也不一定能找到这么多的珍品归还。
好在白氏的嫁妆单子上有不少东西都是有据可循,顺着那单子去查,不难查出,那上面的东西有不少还给了青贤拿去用。
这是几家人心知肚明的事,只是余氏还要在青贤手底下过日子,余晋才没撕破脸,捏着鼻子认下了,但青贤作为父亲的权威已经完全扫到了地底,在没得到青岚满意的价码之前,他的腰杆在她面前是直不起来的。
因而,她虽名义上分了家,只要新家里的家当没有置备好,她随时可以回去住。
当然,这一切就没必要跟金珠多说了。
梅氏病倒,青瑜又发了高烧,主母犯下大错被发配到庄子上去,青家的小年夜过得凄风惨雨。
青岚这几天也没有休息好,上了马车没多久,便在马车的一颠一簸中睡着了。
这在马车里匆匆睡过去的一觉竟是前所未有的好,直到她被一阵喧哗声吵醒。
“江成,怎么停下来了?这是到哪了?”青岚感觉到马车停下,扬声问了一句。
江成作为青岚从青家要来的唯一男仆,除了一手赶车的技术外,也是个灵俐人,他答道:“大小姐,这里正是三柳巷口,我们正要进去,但前头被马车堵住了,您等我去问问怎么回事。”
凤启帝给青岚赐的宅子就在三柳巷里,这里紧靠内城,一代住的都是达官贵人,尤其是临着金吾卫训练大营,平日里高门深院的,清幽静谧,不大可能像人多又杂的平民区一样会堵路。
不一会儿,江成就回来了,声音里都透着一股喜色:“大小姐,我打听清楚了,前面是郑王府的家丁,他们是来为他们家王爷给小姐送乔迁之礼的。”
郑王府?二皇子慕昱清?
这些日子青岚一直忙得没想起他,如今猛地听到他的名字,叫她怔忪了一下。
“郑王爷,他送的什么?”
江成正要回答,青岚先跳出了马车,朝着人群拥堵的地方走过去,一名穿着红白短打,腰间别着佩刀,一身侍卫打扮的男人正在此时扭头,看到她后行了个礼递上一份礼单:“见过青大小姐,我家主子听说青大小姐乔迁之喜,特为小姐送上乔迁礼。”
青岚看着这个弓着身子的侍卫,总觉得好像有点眼熟。
古人是有这个送礼的风俗,青岚接过礼单,抬头就看到上面写的“紫檀木家具一套”“黄花梨木嵌青母屏风一件”。
通篇粗览一遍,礼单上全部都是她正要操心置办,却因为在年关,并不好买到的家具物什。
这个人,还真有心了……青岚心里有点不自觉地发甜。
进了门,还不等郑王府那些送礼的人把东西全部安置好,江成又来报:“大小姐,琉金阁齐大管事送来贺礼。”
琉金阁?青岚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来,她从项城进京时救过一个人,是琉金阁的大管事,但这事她都快忘到脑后去了,没想到他挺有心,打听到今天自己搬家,还托人送了礼。
这人送的是一套珍品汝窑天青色笔洗。
青岚本以为最多就这两个人送礼,她正准备招呼几个丫鬟好好把新居打扫一遍,江成又来了,他的眼里闪着奇异的光:“大小姐,又有人来送礼给咱们了。”
“又有人?这次是谁啊?”青岚这下可真有些好奇了,她只是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小丫头,京城里的人都不认识几个,还会有谁来给她送礼?
“来人说他是燕王府的人。”江成道。
燕王府?那不是大皇子府吗?她和白行立把大皇子母子得罪得这么狠,他怎么会想到给她送礼的?
青岚心里存疑,但宰相门前七品官,她一介民女,即使是面对王府的奴仆,礼节上还是要出去亲自谢礼的。
还不等她走到门口,一个身着青袍的青年男子走了进来,远远地向着青岚拱手:“青大小姐乔迁之喜,慕某上门道贺,大小姐可不要再生气,把慕某拒之门外啊!”
这个人身材高大,面貌俊秀,一举一动潇洒倜傥,分明就是燕王本人!
青岚急忙要整衣下跪:“见过——”
“不必多礼!”燕王快步上前,阻住了青岚下跪,笑道:“地上冷,我今日上门只为贺喜而来,大小姐可不要整那么多礼数,叫人看着不爽快。”
青岚本来就不乐意跪人,听燕王这么说,就不再坚持,谨慎地看着他,笑道:“既如此,民女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她没有行完这个礼,燕王也不见生气,笑得极为亲和:“好!我当日看着姑娘就是个爽快利落的性子,只可惜你我有些误会,今天慕某得知姑娘乔迁,这才厚着脸皮上门来,亲自跟姑娘道个歉。”
他说得极为诚恳,而且此人眉眼带笑,波光流转间如脉脉含情,真是生得一副翩翩佳公子的好皮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