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
小翠站在玲珑阁门口,躬身道:“庄主,二夫人备了晚宴,请庄主与大夫人前去赴宴。”
噗!
“谭小妾真是贤惠,你说我要是不去,是不是有点不给面子呀?”玲珑一脸为难的说。
小翠冷着脸,谁希望你去啊?
秦道非淡淡的看着玲珑,拢了拢眉心说:“喜欢就一起去吧,反正惜音请的是我们两个人!”
“好呀!”玲珑扯着秦道非的手臂,一副“我从没吃过晚宴,好兴奋”的样子,屁颠颠的朝妙音阁走去。
看见玲珑,谭惜音错愕得嘴巴里面可以直接塞鸡蛋。
玲珑哒哒哒的跑过去,绕着精致的菜品绕了一圈,笑的眉眼弯弯的看着秦道非说:“谭小妾真是太贤惠了,就准备了我俩的碗筷,想必她是要伺候你吃呢,秦道非你可真幸福!”
谭惜音有苦难言。
“不然呢,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不遵从三从四德?”秦道非此言,无疑是默认了谭小妾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吃饭了。
谭小妾心里苦,但谭小妾不说!
她乖巧的坐在秦道非身边,贴心的替他布菜倒酒,玲珑大刺刺的坐下来,闻了闻她面前的酒杯说:“这里面有没有添加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你说什么呢?”小翠冷声呵斥。
玲珑呲牙笑:“我以为谭小妾久旱未逢雨,需要喝点滋补的东西么?”
玲珑一边说,一边看谭小妾的反应。
果然,谭惜音整个人都在颤抖,可她却还是生生的忍着。
“吃都堵不上你的嘴?”秦道非给玲珑夹了一块酱肉,淡声说:“惜音做的酱肉很好吃,尝尝?”
玲珑眯着眼笑:“谢谢!”
“小翠,去添一副碗筷来,我们三个从未心平气和的坐下来喝过一杯酒,今日机会难得,喝一杯?”秦道非说。
玲珑啧啧啧用鄙视的眼神看秦道非:“秦庄主想学古人享齐人之福哟?”
“敢不敢喝?”秦道非睨着玲珑。
谭惜音赌气一般的端着秦道非的酒杯,一仰头就将他杯中的烈酒倒入喉咙,辛辣的酒气从口腔一直烧到肚腹里面,呛得谭惜音眼泪直流。
秦道非笑着说:“我不与你抢!”
可从头到尾,他都没有伸手去拍一下谭惜音。
玲珑端着酒杯思忖,秦道非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在故意激怒谭小妾么?
玲珑心思百转千回,可秦道非却若无其事,小翠替谭惜音摆好碗筷后,秦道非主动替她斟酒,并说:“当年惜音父母妹妹的事情,让你们两个心结很深,今日大家便说开了……”
哗啦!
玲珑抓着桌案,一把将桌案掀翻,所有的酒菜全都砸在谭惜音身上。
“凤玲珑,我一再的忍让,你一再得寸进尺,我真该求官府击鼓鸣冤,让他们将你带回去!”谭惜音怒气冲冲的看着玲珑。
玲珑从案边捡起没打翻的酒壶,拿酒壶对着谭惜音的脑袋,将所有的酒都淋在她头上,幽冷的说:“我孩子的命,我没找你们逍遥庄索要,你们倒是好意思同我说这莫须有的事情,我告诉你谭惜音,我手里已经有证据证明一些东西,你给我好好等着。”
说罢,玲珑将酒壶丢在地上,大步离去。
“唔……道非哥哥,她怎么能这样对我?”谭惜音哭倒在秦道非怀里。
秦道非淡淡的推开谭惜音,对小翠说:“还不去打水过来伺候你家夫人梳洗?”
“是!”小翠说完,躬身退出门去。
秦道非的手指半空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疾风当即从暗处走出来,在秦道非耳边说:“庄主……”
“当真?”秦道非激动的站起来,而后又为难的看谭惜音。“惜音,我……”
“道非哥哥的事要紧,你去忙吧,我自己可以!”谭惜音如此说。
秦道非笑了笑,对疾风说:“明日去彩盒庄给二夫人置办一套精致的首饰。”
言落,他与疾风快步走了出去。
两人走后,谭惜音对暗处说:“跟上去,看他是不是去了玲珑阁?”
一阵衣袂破空的声音飘过,而后陷入寂静。
秦道非同疾风走到逍遥庄大门口,忽然一阵大雾飘过,待迷雾散尽之后,秦道非同疾风已经不知所踪。
那藏在暗处的黑衣人四下寻了片刻,依旧无所获,只得折返回去妙音阁。
待那人走后,秦道非从墙后站出来,淡声说:“看清楚那人路数没有?”
“不曾,庄主要去玲珑阁么?”疾风问。
秦道非冷幽幽的笑了笑说:“当然要回去,要不然怎么叫做戏?……对了,让无影看死妙音阁。”
言落,秦道非大摇大摆的走进家门,朝玲珑阁走去。
秦道非进入玲玲阁后,那道神秘的黑影悄然离开,回到妙音阁。
他在谭惜音耳边说了秦道非去而复返,去了玲珑阁后,谭惜音当即气得摔掉了手里的东西。
“他怎么能这样对我?”谭惜音哭倒在梳妆台上。
黑衣人冷声说:“项王殿下希望你能好好合作,毕竟这是双赢的局面。”
“出去!”谭惜音指着门口,恨恨的说。
那人没再坚持,转身走了出去。
与此同时,玲珑阁。
秦道非走进玲珑阁时,刚好看到玲珑姣好的侧颜,她莹白如玉的肌肤,在烛光下闪着柔和的微光,但是神情却十分落寞。
看到这个素来没心没肺的女人,表现出落寞的情绪,秦道非心里划过一丝异样。
“玲珑……”秦道非伸手拍了玲珑的肩膀一下。
玲珑吓得浑身发抖,她狠狠的拍了几下自己的胸口,恨声说:“被你吓死,你属猫的么?走路都不带声音。”
“别拍了,再拍也拍不大。”她拍打胸口的力度,让秦道非莫名不舒服,语气自然就冲了起来。
玲珑愣了一下,随即领会了秦道非的意思。
她拍案而起,怒指秦道非:“你……你不是在陪你家谭小妾么,怎么?想来算账啊,来啊,我一个光脚汉,会怕你就怪了!”
“真不怕?”秦道非欺身上来,用自己的高大的身体压制玲珑。
玲珑心情不郁,咬着牙一把推开秦道非,一撩裙摆,豪气的踩在椅子上,却发现还是矮人家半个头,她不得不踮起脚尖,仰着头怒目而视,“谁怕谁是小狗!”
“真有志气!”秦道非掐着玲珑的细腰,将她抱起来丢到床榻上,就开始脱衣服。
“等等!”玲珑退到床角,用颤抖的小手指着秦道非说:“不是要算账么,你想干嘛?”
秦道非睨了玲珑一眼,淡声说:“既然是算账,自然要找一个最让你害怕的方式?”
“谁怕谁啊,不就是那事么,我就当被狗咬了,你来啊?”玲珑呈大字形躺在榻上,一脸视死如归的大义凛然,然而事实上,她害怕得要死。
秦道非眉间聚起怒气,不过瞬间又被他隐没,他邪魅的笑着,修长的手指解开腰带,任由腰带落在地上,然后是衣衫……
他走到床榻上来时,身上仅剩下一套白色亵衣。
床榻下沉,让玲珑紧张得手指脚趾都卷曲成一团,她在赌,秦道非从前最是不屑与她行周公之礼,如今虽不知揣着什么目的,但不喜欢她的心情,应当是从未改变的。
“怕了?”秦道非勾着玲珑的腰带,轻轻一扯,玲珑的衣衫便自动往两边滑落。
玲珑害怕得两扇睫毛像飞舞的蝴蝶翅膀一样抖动,双手紧紧的握着自己的裙摆,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可还是倔强的闭着嘴不言语。
“放心,我会疼你!”秦道非说罢,就俯下身去亲吻玲珑。
“生气!”玲珑忽然爆发,一脚踢在秦道非的肚子上,就在她动作的那一瞬间,秦道非已经眼疾手快的抓住玲珑的脚踝,轻轻一扯,便将她腿分开,然后整个人压上去,用自己结实有力的腿压制住玲珑的腿,让她不能动弹。
呵!
秦道非兀自笑了!
“笑什么笑?”玲珑脚不能用了,就上手挠。
秦道非抓住玲珑的手,沉声说:“你这样激怒惜音,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证据?”
“那你激怒她又是为什么?”别以为她不知道,秦道非也一直在激怒谭惜音。
玲珑说完,就别过头去不看秦道非,她绯红的耳垂落在秦道非眼里,他想也没想,便一口咬住,嗓音沙哑的说:“小东西,知道还同我发脾气?”
玲珑心头一颤,那种酥酥麻麻的触感,让她害怕。
“你也怀疑,当年下毒的事情是她做的?”秦道非的举动,让玲珑丧失了思考力,也没考虑后果,就问出口了。
秦道非拧眉,眸色沉沉的看着玲珑说:“惜音她虽然偏激,但也不至于下毒毒害自己的父母亲人!”
哼!
玲珑一把推开秦道非,恨声说:“是啊,这天下哪里还有像我这样毒辣的女人,竟舍得毒杀自己的孩子,就只为了争一段我注定得不到的感情?”
“我没这意思,我知道自从你回来后,惜音的表现很奇怪,但……”他怎么也无法相信,谭惜音会是玲珑口中所说的那种丧尽天良的女子。
玲珑勾唇,讽刺的笑着说:“秦庄主还是去陪你的谭小妾吧?”
“凤玲珑!”秦道非也生气,他抓着玲珑的手臂,冷冷的睨着她。
玲珑掏了掏耳朵,“我没聋!”
每每她这样撒泼,秦道非竟觉得自己没一点办法对法她。
“我困了,你爱怎样就怎样吧?”玲珑阖上双眸,很快便传来均匀平稳的呼吸。
秦道非是习武之人,他能听得出来,玲珑是真的睡着了。
从小到大,唯一让他有挫败感的人,恐怕也只有这没心没肺吃了火药的炸毛小猫。
沉吟了片刻后,秦道非伸手替玲珑解开衣衫,在他脱玲珑袜子的时候,玲珑忽然缩了一下,并用一种恐惧的声音说:“不要看!”
那种恐惧,像是从内心深处发出来的,深入到玲珑骨髓里面的东西。
秦道非没坚持,他将玲珑的脚放下,如同之前的每一晚上,任由她套着袜子睡觉。
整理玲珑衣服时,秦道非看了玲珑一眼,从内袋里面取了一盒小小的像香膏一样的东西,让玲珑闻了两下,玲珑便陷入昏睡,他从她腰带上取下骰子,走了出去。
秦道非披着外衣,负手而立站在廊下,片刻之后,疾风从暗处走出来,躬身道:“庄主!”
“嗯,打发走了?”秦道非说。
疾风说:“那女人很难缠,不过暂时应该不会回来。”
“你觉得……这会是什么?”秦道非将玲珑的骰子交给疾风。
疾风仔细的看了看说:“这是骨头,就是不知是什么骨头?”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的相思知不知?”秦道非将玲珑的骰子握在手中,表情幽冷,那瀚如烟海的眸子里,酝酿着巨大的风暴,“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谁,相思入骨,让她再也不愿靠近我一分。”
疾风不言。
轰隆隆!轰隆隆!
一道旱天雷划过夜空,沉闷得如同秦道非此刻的心情,他紧紧的攥着玲珑的骰子,折身走进房间。
疾风看着秦道非高大的背影,竟能品出属于男人的苍凉与寂寥。
翌日清晨。
玲珑醒来,就揉着肚子扯秦道非的衣襟:“我饿!”
秦道非原本以为,经过昨夜的不愉快,她至少要同他置气不下三天的,没想到她倒是好得快!
“真饿!”玲珑说话的时候,便已经手足冰冷,浑身颤抖,大颗大颗的汗珠子从她头上掉下来,她只觉得两眼发昏,便揪着秦道非说:“给我糖……”
可话没说完,玲珑便晕了过去。
“唐力,去请大夫过来!”秦道非意识到不对,连忙大叫一声。
唐力不知里面什么情况,不过好在那位大夫已经常驻在逍遥庄,便急忙赶去请大夫去了。
住在隔壁的画儿听到秦道非说喊大夫,连忙赶过来。
“小姐,小姐这是怎么了?”画儿跪在玲珑床榻前,看玲珑脸色苍白,一头的虚汗,吓得直掉眼泪。
秦道非拧眉问:“她刚才说饿,然后就这样了,她以前可有这些症状?”
“没有,我家小姐身体素来好,那次小产是我第一件见小姐生病。”画儿一边哭,一边心疼的握着玲珑的手,想要将她的手焐热。
秦道非沉默。
很快,大夫就进门了。
“怎么回事?”大夫把过脉后,秦道非便急切的问。
“大夫人这是饿了,先给她吃颗糖,待会儿她缓过神来,一定要弄东西给她吃。”大夫说。
画儿听说要给玲珑吃糖,便连忙跑厨房去了。
秦道非眉头拧得死紧,疑惑的问:“只是饿了就能这样?”
“大夫人或许吃过很多的苦,常年饥饿导致她身体虚弱,是以一饿便会有此番症状。”
吃过很多的苦?
凤家大小姐自小锦衣玉食,她不可能吃过苦,嫁到逍遥庄,他虽然不待见她,却也不至于让她吃不上饭。
“这两年,你到底去过哪里,经历过怎样的事情?”秦道非把手放在玲珑的额头,轻轻的抚摸玲珑的秀发。
连逍遥庄都完全查不到这两年玲珑的踪迹,秦道非是真的挫败了。
“庄主不要担心,日后只要小心记得,准时让大夫人进食,平日身边多备些糖果,觉得不舒服便吃颗糖,会好得快些,我在替她开副药方,给她调理一番,相信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大夫见秦道非如此,便出言安慰。
秦道非蹙眉不语。
画儿捧着糖水回来,秦道非看了画儿一眼,淡声说:“给我!”接手过去,试了温度之后,他从一勺勺的喂给玲珑吃。
“画儿,送大夫出去,问问看她需要吃什么食物,赶紧去弄些过来。”秦道非说。
画儿虽疑惑秦道非的态度,但还是送了大夫出门,听大夫交代完事项之后,便朝厨房走去。
玲珑醒来时,觉得自己的手都不像自己的手,想抬都抬不起来。
一只温热的大手敷在玲珑的额头上,玲珑哀嚎:“好想吃大肘子!”
大肘子的主人用眼神凌迟她,“看来没饿够?”
唔!
玲珑用衣袖遮脸,没脸见人了,居然饿晕了,最可恨的是,竟被秦道非目睹了她饿晕的全过程。
生气!
“小姐,我给你做了云吞面……”
“我要吃,我要吃云吞面,还要吃大肘子!”玲珑颤巍巍想下床,奈何精气神还没恢复,整个人软巴巴的。
秦道非面无表情的将她抱到桌案前,淡声说:“先吃点东西垫垫……等一下带你去吃大肘子!”
言落,秦道非径直走了出去,竟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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