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道非的脸色很难看,他蹙眉不言,冷冷的看着谭惜音。
谭惜音心里是黯淡的,秦道非没有接下她的话,是不是就等于说,大哥的恩情再也不管用了?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二皇子赶到的时候,场面已经无法掌控。
他只能将项王拉起来,快速的离开逍遥庄。
三个大夫来来回回的拿药止血,不少的丫鬟婆子端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出来,可屋里的谭惜音依旧如死去一般。
秦道非站在门口,那幽幻的眸子里全是冷厉之色。
这一切,既然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就不能怪他下狠手了。
入夜后,谭惜音总算是脱离了危险,秦道非拖着疲惫的步伐回到地下暗室。
玲珑已经醒过来,听到动静,她紧紧的握着手里的匕首,冷冷的看着入口处。
可没想到,进来的秦道非却是一身的鲜血。
看玲珑醒来,秦道非也没有走过去,只是隔着一段距离,与玲珑互相看着对方。
明明那么近,可他们都感觉自己走不到爱人的心里去,可悲!
玲珑将匕首丢在地上,冷冷的看着他,如淬了寒冰一样的说了一个字:“滚!”
“项王刚才来了,我差点错手杀了他。”秦道非非但没滚,还走过来,紧紧的握住玲珑的手说:“谭惜音替我挡了项王的两刀。”
“于是,你就更加舍不得她承受牢狱之灾了是么?”玲珑冷冷的看着秦道非。
秦道非咬着牙,平复了一下才说:“不是,我只是告诉你,外面发生了什么。”
“呵,秦庄主最爱的谭小妾受伤了,秦庄主就心疼了,一个能杀自己父母亲人的女人,你当宝贝,一个杀你孩子的人,你当宝贝,哦,我似乎忘记了,你爱她,所以即便她是蛇蝎,你也觉得她是最好的,因为你跟她一样,心如蛇蝎。”玲珑一个字一个字的说。
她的话语,如淬了毒的利箭,一次次的狠狠的贯穿秦道非的身体。
秦道非凄凉的笑:“玲珑,是我太笨,还是我做得不够好,才让你以为我不喜欢你?”
“你现在跟我说这些有什么意义么?”玲珑语气中带着颤抖。
这句话,她仿佛等了一辈子那么久,可秦道非偏偏在这时候说出口,让她如何承受?
“玲珑,你用心想一想,难道你就不觉得承项和谭惜音背后有一只无形的大手在操纵他们呢?你可以觉得我不爱你,因为当年我确实做错了,现在你怎么误会我都该承担,但是你是个聪明的女人,你应该很清楚,或许你也能感觉到,那两个人怎么都不可能布下这样精妙的棋局。”
说罢,秦道非轻吻了一下玲珑的头顶,柔声说:“我很累,我也知道你很累,可是你好好想想,若你想通了,还是执意要我跟谭惜音一起为你的过去付出代价,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刀剑毒药,还是你以前受过的,我都愿意再受一次。”
言落,秦道非走了。
这是玲珑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下暗室两个多月以来,唯一一次一个人度过漫漫长夜。
玲珑蜷着身子坐在床榻上,一直不停的回想当年旧事,想到最后,她拿着毛笔和白纸,铺开来一点点的推断,将所有的细节都体现出来,最后她不得不妥协,秦道非说得对,后面一定有人在推波助澜,要不然那两个蠢货根本就无法完成这一切。
想到自己无缘的孩子,想到自己曾经受过的那些苦,玲珑嗜血的勾起唇角。
“既然你们能让我受一次,我也能加倍的还给你们!”玲珑将毛笔掷在白纸上,晕开的墨水像玲珑此刻的心,阴暗,寒冷,不断的膨胀。
翌日清晨,谭惜音睁开眼睛。
她睁开眼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搜寻秦道非的下落,可是屋子里除了她自己,谁也没有。
谭惜音动了动自己的腿,然后凄然的再次动了动。
“啊!”
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声划破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逍遥庄。
“怎么回事?”一夜没睡的秦道非捻着眉心问唐力。
唐力拱手道:“是妙音阁,疾风很快会来报。”
唐力话音刚落,疾风果然就来了,他走过来躬身道:“庄主,谭惜音被项王的匕首伤了经脉,应该是瘫痪了,她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正在闹。”
“闹?便闹着吧?告诉她,要是不想死,就消停些!”秦道非淡淡的看着门口。
疾风无言。
唐力推了疾风一下,疾风正要走,那扇壁画门却从里面被人推开了。
“关门!”秦道非激动的站起来,让唐力将门关上,“拉上帘幔!”
听到秦道非喊关门的时候,大家都以为秦道非是害怕从门里出来的玲珑逃走,可他喊拉上帘幔的时候,玲珑的心还是微微的扯着疼。
他这样做,仿佛是给玲珑下了一个套,让玲珑不自觉的越陷越深。
可是玲珑愿意自己变成那样的人,所以她不停的提醒自己,在内心自我拉扯!
“谭小妾那边,我去说!”玲珑梳妆整齐,换了一身金色的留仙裙,看上去高贵大方,她的态度也十分平和,甚至带着些慵懒的气息。
一如,她出现在碎叶城时的样子。
那是,来自地狱的人特有的姿态。
秦道非知道,玲珑虽然出来了,但是她的心里,却从未真的原谅过秦道非,他看着玲珑,一眼都舍不得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