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上去是江湖仇杀,但是逍遥庄的人查到,杀人的人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几天前,他还在逍遥庄杀了人,以他的功夫,他应该没办法做到,以他的年纪,他也不会跟白面书生这样已经半隐退的江湖人结仇!”秦道非分析完后,炅自楳便无话可说了。
这时,一个衙役跑进来,躬身对炅自楳说:“掌固大人,我们发现白面书生的书房被人翻动过,这人是不是图财而来?”
“秦庄主,去书房看看?”有秦道非在这里,炅自楳也乐得做个甩手掌柜,什么都让秦道非去查。
几人来到书房,却见书房被翻得乱七八糟,秦道非问:“其他的房间有没有翻动过?”
大家摇头,表示没有!
秦道非背着手站在书房里面走来走去,然后淡声说:“这里没什么可查的,去卧室!”
众人又去到卧室。
如大家所言,卧室里面干净整洁,一点翻动的痕迹都没有,桌案上放着的钱袋子,里面的银子也没有被人拿走,这就说明,小鱼儿来杀人,不是为财。
秦道非站在屋里眯着眼睛冥想,习惯了秦道非办事的章程的唐力对炅自楳说:“炅大人,劳烦你将你的人都叫出去一下,我家庄主在探查看卧室里面有没有密道。”
炅自楳将人清走之后,秦道非便站在屋子中间,幽幽的看着屋里的一切。
“床榻下面,看一下!”秦道非淡声对唐力说。
唐力接收到秦道非的指令,当即钻到床下,不一会儿他便从床榻下面取了一个装画的盒子出来。
秦道非小心翼翼的用匕首撬开那个盒子,盒子里面没有机关暗器,却只见一幅泛黄的画卷藏在里面,许是被人经常翻动,画上的纸张被磨得有些发毛,画轴上也有磕伤的痕迹。
秦道非将画轴取出来,当着大家的面将画打开,却见一个绝色的异族女子穿着一身红衣,矗立在寒山寺的湖泊边上,她身边有嫩绿的柳芽儿,正吐着蕊。
画轴落款的地方,被人用小刀划伤,然后又用墨汁抹掉,只留下一句诗,此处人间芳草萋萋,塞外孤寒胡之媚娘。
胡之媚娘!
胡媚娘!
秦道非与唐力面面相觑,但是两人都不动声色,秦道非将画卷起来,淡声说:“这画不像是名家的手笔,却得白面书生此番珍藏,这里面一定有我们不知道的秘密,我要带回去看看,或许所有的秘密都在这里呢?”
“秦庄主请自便,您需要什么,只管与下官说,下官一定配合!”秦道非才是要一幅不值钱的话而已,炅自楳哪里敢说一个不字。
秦道非得知了小鱼儿的目的后,便没再继续逗留,他淡声对炅自楳说:“清理现场的事情,就交给炅大人了,秦某再去别的地方看看!”
“秦庄主慢走!”炅自楳说罢,躬身相送。
秦道非等人离开后,唐力便急忙问:“庄主,你说是不是胡寒之故意藏着小鱼儿,让他来偷画,然后毁灭掉证据,让我们查不到胡媚娘的事情,然后……然后他就霸占庄主的家财!”
“没影的事情不要乱说,但是现在我们可以确定的是,他是为胡媚娘的事情来的!”不管胡寒之出于什么目的,他都已经勾起了秦道非浓浓的兴趣。
秦道非这一生,还没有如此挫败过!
一,他查不到关于胡媚娘的事情,除了知道她是个女人,就知道她有个儿子,还有就是她来自塞外。
二,关于胡寒之,能查到的,他在塞外几乎跟秦道非在寒食是一样的江湖地位,但是这样一个名动一方的男人,秦道非也查不到他来自哪里,若不是他主动提起,秦道非根本就查不到胡媚娘的任何消息。
所以,秦道非一定要查到他跟胡媚娘之间的关系。
秦道非将那副画拿到书房,他细心的将画轴换掉,然后随意的丢在角落里面,他画的许多画里面。
忙了一整天,秦道非没有去看过玲珑跟一笑,便起身去看她们去了。
稍晚时,夏荷端着水盆去秦道非书房打扫卫生,这已经是夏荷沿袭了很多年的习惯,因为秦道非的书房重要,所以秦家从来不允许旁的人去打扫,以前谭惜音还好手好脚的时候,也不见得能独自去打扫书房。
夏荷进门后,便按照平时的习惯,擦桌案,收拾秦道非的公文,整理花瓶,剪剪盆栽上的枯叶……
夏荷打扫完之后,便关上书房的门走了出去。
她正出门,就看见谭惜音被新来的丫鬟推着朝书房走来。
夏荷现在已经连一声二夫人都不愿叫谭惜音,她冷冷的睨了谭惜音一眼,淡声对那丫鬟说:“萍儿,庄主不在书房的时间,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我去找道非哥哥,我在书房,他很快就会来见我!”谭惜音说罢,便非要进去。
丫鬟为难的看着夏荷,谭惜音回头便狠狠的掐了小丫鬟一把,厉声说:“我才是逍遥庄的二夫人,她不过是一个奴婢,你是要听我的还是要听一个贱婢的!”
丫鬟不敢说话。
夏荷冷声说:“既然二夫人她愿意,便让她去吧!”
谭惜音进门后没多久,也没见着秦道非来见她,她等得无趣,又害怕被秦道非怪罪,便也让丫鬟将她推出门了。
玲珑阁。
秦道非心情稍微好了一些,杀气没那么重了,凤一笑便又喜欢黏黏糊糊的粘着他。
秦道非抱着凤一笑,对玲珑说:“我刚才去看了一下,城西白面书生家被杀,确实是出自小鱼儿之手。”
玲珑正在给凤一笑吹粥,听到秦道非的话,她错愕的抬头看着他,“小鱼儿杀白面书生做什么,一个书生为什么要住在城西江湖人聚集的地方去?”
“白面书生是那个人的雅号,他原本就是个江湖人,只是这些年,他已经处于半隐退的状态,很少在江湖上走动,而他杀那个江湖人,主要目的其实是为了从那个人那里夺取一幅画。”秦道非看着玲珑,对于胡寒之的事情他还是有些不知如何跟玲珑开口。
玲珑错愕的看着秦道非,“你说为了一幅画,小鱼儿就杀了那个叫白面书生的江湖人?”
“他杀的不是一个人,他杀了白面书生全家,包括他刚刚满月的孙子!”听了秦道非的话,玲珑幽幽的站起来,冷声说:“你说他滥杀无辜?”
秦道非看着玲珑,一字一句的说:“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吧?”
玲珑无言以对!
“那副画……到底是什么画?”玲珑想了许久,才问出口。
秦道非淡声说:“我带你去书房,画在书房里面,毕竟你当初是做字画古玩起家的,你看了之后,或许会有不一样的见地,因为那画上的落款被人破坏了!”
“好,我们这就去看看!”玲珑抱着凤一笑出门,见艾菲要进去看疾风,玲珑将凤一笑往艾菲怀里一塞,捏着凤一笑的小脸说:“你别闹,跟小菲菲呆着,娘亲有正事要处理!”
凤一笑看艾菲,艾菲看凤一笑,在凤一笑瘪嘴大哭之前,艾菲拎小鸡仔一样的将凤一笑拎到疾风怀里,凤一笑酝酿出来的狂风暴雨的情绪,就这样消失在嘴角。
艾菲都忍不住翻白眼!
且说玲珑与秦道非,两人去到书房后,秦道非便走到装画的大花盆面前,开始寻找他刚刚放进去的画。
可是,没有!
“惊尘,谁来过我的书房?”秦道非问。
一个幽冷的声音说:“夏荷嬷嬷来过打扫,谭惜音来过等庄主!”
“谁动过这里的书画?”秦道非继续问。
那惊尘说:“两人都动过,夏荷嬷嬷是为了打扫,谭惜音也只是为了打发时间,他们没有机会带走画轴的!”
“可是,画轴不见了!”秦道非沉声说。
玲珑看着秦道非,不敢置信的问:“你说,你拿回来的画轴,无缘无故的消失了?”
“是属下办事不利,属下这就去找这两个女人!”惊尘欲走。
秦道非叫住他说:“没用的,他们谁都没有带画出去,那就说明画并没有带走,想在你的眼皮底下做动作,却不被人发现,这个人可不简单,不要打草惊蛇,我们慢慢的想办法对付他!”
“这件事情一定有古怪,你的画中人到底是谁?”玲珑问秦道非。
秦道非冷声说:“胡媚娘!”
呃……
所有的一切证据都指向胡寒之,这正常么?
玲珑下意识的想到的就是这个,但是她知道秦道非最近压力特别大,所以她不愿再让他生气,所以她没有说出口。
玲珑没有说出口,秦道非却自己说出口了,他幽幽的说:“所有的证据都指向胡寒之,这有点巧合得过分了!”
“是啊,而且最关键的是,胡寒之神秘消失了,查不到他的行踪,我们就无法知道事情的真相!”玲珑担忧的说。
秦道非动了动嘴唇,他很想问玲珑一句话,胡寒之之所以给他下套,是不是就是为了帮助玲珑日后好报仇,但是这样的话若是说出来,玲珑会怎样反击他,秦道非心里没底。
玲珑见秦道非欲言又止,便问他:“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我是在想,我刚开始怀疑胡寒之,便有证据指向胡寒之,会不会胡寒之父亲其人是真实的存在,只是他不愿让人知道他的存在,所以一直在破坏我们。”秦道非说话的时候,看似平常,其实他的眼神一直在探究的打量玲珑。
对这样的视线,玲珑不可能毫无察觉,她心里掠过一丝晦暗,然后淡声说:“他要找他父亲,这个事情是一定存在的,只是到底是谁在破坏,就不得而知了!”
“那,我就照着这个方向去查!”秦道非说罢,玲珑并没有接话,她只是淡淡的扫了书房一眼,然后便走了出去。
秦道非咬咬牙,心里暗自悔恨,但是这个时候,他若是冲上去解释,玲珑一定会很生气。
两人不欢而散。
玲珑回到玲珑阁后,便一个人闷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艾菲只当她是在担心胡寒之,便也没有去打扰玲珑。
可是,当晚,京城又出现了一次血腥的大屠杀。
而这一次被屠杀的,竟是京城青山书院里面的学子与先生,因为书院里面的人很多,所以小鱼儿也没能杀了所有的人,但是这一次,却是被人家看了个清清楚楚,杀人的人,确实是小鱼儿本人没错。
秦道非他们赶到书院的时候,书院里面已经被官府包围,那些被杀死的人全都被人用白色的布单盖住,也是满满当当的摆了一院子。
“秦庄主,这已经是第二起了,死的人还是国之栋梁,还是寒食未来的希望,这我要如何去交代啊?”炅自楳一看见秦道非,便连忙赶上来跟他诉苦。
秦道非淡声问:“现在是怎么个情况?”
“这里有一个学子藏在暗处,他看清楚了事情的整个经过,来来来,你告诉一下秦庄主你看见的一切。”炅自楳将那个学子推到秦道非面前。
那人躬身给秦道非行礼,然后说:“那个少年是来杀程春夫子的,他一进门便大声的质问程春夫子在哪里,当时是我跟我的同伴一起巡夜,他见那少年在夜里大吼大叫,便过去阻止他,可那少年二话不说,便拿了一把匕首杀了我的同伴,我害怕便藏在假山后面,等他走远了,我才出来去喊救命!”
“程春夫子是谁?”秦道非淡声问炅自楳。
炅自楳回答说:“他是青山书院的一位夫子,最擅长丹青,但是这人平素不爱说话,也从来不流连花街柳巷,从来都是一个很正派的人物。”
“一个从来不流连花街柳巷的正派人物,却被那个少年杀死了,他若真是与世无争,那少年为何要杀他?”秦道非质问炅自楳,炅自楳支吾半天,一句话都说不上来。
秦道非不疾不徐的越过炅自楳,对那学子说:“你能不能将那少年的画像给我?”
“可以的!”那学子听了秦道非的要求,便去取了笔墨纸砚,将他看见的小鱼儿的样子画下来,让秦道非看。
秦道非清楚的记得,那天小鱼儿被五长老从通天阁上抛下来的时候,身上穿的就是这学子临摹出来的衣衫,他很好奇,小鱼儿明明死在他们面前了,为何会以这样的形势在出现在这书院之中。
还有那位夫子,他若是没有什么东西让小鱼儿觊觎,小鱼儿应该也至于上门杀他。
“走,去程春夫子的房间看看!”秦道非说完,便率先走了出去。
他们来到程春夫子的房间后,秦道非敏感的闻到了一股子腐肉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确实存在。
“这夫子的房间,何以会有腐肉的味道?”秦道非问。
那学子连忙走上前来说:“秦庄主您有所不知,那小少年进门后,身上腐肉的味道还要重!”
呵呵!
秦道非笑。
“一个已经死亡的少年,带着一身的腐肉,变身成为杀人狂魔出现在京城各地杀人,这是要制造恐慌么?”炅自楳气愤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发牢骚。
秦道非蹙眉,心道这蠢货!
果然……
“你说那人是死人?”听到炅自楳的抱怨,书院里面的人就开始疯狂起来。
那些学子与夫子的情绪越来越不稳定,秦道非淡声说:“你们都给我冷静下来,这世界上哪里有那么多的鬼怪,他或许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故意弄了一身腐肉的气味来混淆视听,你们是未来的国之栋梁,切不可小题大做!”
京城上下,谁人不知秦道非的能力,听了秦道非的话,所有人都强自冷静下来,戚戚然的看着秦道非。
炅自楳自知闯祸,吓得一句话都不敢说。
“炅大人,下令封城抓人吧!”秦道非说完,便起身走了出去。
炅自楳自认倒霉,不得不拉着自己的属下朝城中跑去。
待书院再一次恢复平静之后,一个黑衣人从墙上跳下来,迅速的进屋程春夫子的房间,那人在屋子里面仔细的找寻了许久,也没发现任何东西,他失望的准备跳窗离开,却不小心撞了窗棂一下,然后,窗棂上出现了一只发簪,女人的发簪。
那人将发簪放入怀中,趁着月色又走了。
逍遥庄。
秦道非坐在书房里面,手里拿着朱砂正在勾线,一道黑影闪过,秦道非停下笔,淡声问:“有没有什么收获?”
“回禀庄主,我在那程春夫子的窗棂上,找到了这枚簪子!”来人正是无影,他将簪子递给秦道非,秦道非看了簪子一眼,便笑了。
“你说,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秦道非将自己面前的画推给无影。
无影看见,秦道非完美的复制了今日神秘消失的那副画,而画中人头发上的一枚金簪,无疑就是无影从程春夫子那里得到的那枚发簪。
“看来,这位夫子并不简单!”秦道非冷声说完,接着薄凉的说:“如此手段,胡寒之的这位母亲,当年在京城可是比头牌还要红的妙人儿!”
任谁,都能听出秦道非语气里面的讽刺!
翌日,秦道非带着唐力和无影再一次出现在青山书院,他们一去便直接去了程春夫子的房间,敲敲打打的摆弄了许久,终于在他屋里发现了一些不一样的秘密。
程春夫子的房间里面,有一个秘密的暗室,暗室不大,但是里面藏书非常丰富,整个房间里面,除了书本,便只有书架后面还藏着一张床榻。
唐力看见床榻,便探头去看,然后他像受到惊吓一样的缩回来,指着那小榻说,“庄主,有人!”
秦道非等人看过去,就见那小榻上躺着一个妙龄的女子,她怯生生的蜷缩在被子里面,悄无声息的用大眼睛盯着周围的一切,却一点声音都没有发出来。
连秦道非这样绝顶的高手,都没发现她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