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不知何时,已至当空,又是一个艳阳天。冬日的暖阳,照在身上,格外舒适。
婢子系好了领口的系带,汉王大步走出去。那两名婢子便跟在她身后,以便殿下随时差遣。
成亲前,汉王多用宦官,成亲之后,她寝殿便都换成了婢女,唯有出门或去前院方会带侍从。皇子多半如此,汉王府也是依惯例行事。
行至前厅,午膳已摆上,王妃正等她。
见汉王入内,王妃站起身来,欲替汉王解下披风,汉王看到王妃从容走来,一举一动皆是婉约娴静,心头不知为何,就跳了好几下。
她到她身前站住,抬手解她颈前的系带。
汉王浑身都僵住了,一动也不敢动,她脑海中又浮现画册中那两名女子,王妃柔滑的指尖触到她颈上的肌肤,汉王一颤,不由瑟缩。
王妃抬眸看她,淡淡一笑:“殿下冷?”
“不冷。”汉王低声说道,却不敢看王妃。
王妃握了一下她的手,确实暖乎乎的,她也不再追问,只令汉王坐下用膳。
汉王听从王妃,她说什么,她就做什么,与平常并未差别,然而仔细看,又能看出,她颇有些心不在焉,用膳时,心绪茫然,好似在想什么极为要紧且为难的事。一碗米饭,汉王夹得七零八落的,用了半日,也不见少。
食案上的珍馐几要凉了,再这样下去,可不利养生。王妃柔声问道:“可是膳食不合胃口?”
汉王忙摇头,不敢再分神,专心用膳。
王妃估算她食量,见一碗米饭将近,便知殿下约莫饱了,果然,汉王咽下口中饭食,便搁下玉箸,一旁侍奉的婢子送上浸湿的帕子来。汉王借口,擦了擦唇角。
那帕子是温水浸的,到手时恰好温热,汉王又想起第二幅画中,那两名女子躺的榻旁落了一条帕子,帕子上绣着水草与两条嬉戏的金鱼。
那帕子一点也不好看,金鱼虽画得活灵活现,可白色的底绣着金色的鱼,说不出的俗气。汉王捏着那帕子,帕子凉了她也不觉。
王妃也有手帕,王妃的手帕既雅致且带幽香,她见过很多回,手帕上绣了桃花,她最喜欢桃花了。
“殿下为何脸红?”
汉王吓了一跳,又羞人,又心虚,只觉做坏事被逮了个正着,半点都不敢看王妃,口中讷讷道:“热。”
她低着头,并未看到王妃眼中含着一抹浅浅的笑意,那笑意中又隐隐有着宠溺的无奈。接过汉王手中凉透的帕子,交还给一旁静候的婢子,王妃道:“正午确实热的。”
汉王连连点头,依旧不敢看王妃。
按平日,用过午膳,便要往园中慢步一圈,待消过食,方可午睡。午睡之地,或是书房或是寝殿,又或水榭,只凭汉王心意。
今日也是这般。
汉王跟在王妃身旁,二人遣退了侍婢,在园中小径上,缓缓地走。
汉王府修得恢弘大气,府中层台累榭,丹楹刻桷,极致匠心。便是每日看,一时也看不厌。更何况那园中布局,假山叠嶂,秀丽多姿,春兰秋菊,疏影暗香,四时之景,皆是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