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了。
又是一室黑暗。
汉王顾不上其余,忙抓住了薄被,往上扯了扯,只留处一双眼睛在外头。她极力克制了心神,不去想可怖之处,将心思转到刺杀上。
敢刺亲王的,只那几人,汉王虽单纯了些,却又不傻,想一想,也知是哪几人。府中甲士必是折了不少,待她回去,需好生抚恤家眷,活下来的,也要厚赐。还有君姐姐,也要好生谢她。
只不知她喜欢什么。
汉王旁的不多,只钱财无数,她能谢的也只田宅银钱而已。但她一想到君瑶性情清冷,又觉,她许是看不上钱财的。
汉王便很愁起来。窗外清风忽起,吹入室中,烛光被吹得东倒西歪。
汉王猛地一阵提心吊胆,盯着那火苗,唯恐它叫风吹灭了。幸而那火苗虽微弱却颇顽强,风渐平息,歪歪倒倒的烛火缓缓立了起来,继续燃烧。
汉王松了好大一口气。只是她这时才忽然发觉,屋外那时远时近的狼嚎再未响过,连同一阵一阵的虫鸣也歇了。
室内虽还黑着,没了这些声响,倒也不那么可怕了。
隔日早膳,仍是白粥,只多了一碟腌得松脆可口的酱萝卜。君瑶捧着粥,汉王持勺,很快填饱了肚子。
君瑶仍不与她多言,投喂过后,便要走,汉王忙趁空隙,问道:“你可知,我那几名从人境况如何?”
“无碍。”君瑶答道。
汉王安下心来:“那便好。”
按常理,她该央君瑶往官府报信,遣人来迎她才是,只她伤势颇重,需人照看,若是回去,延医请药,少不得露出破绽。
汉王未提,君瑶自也知为何,更是不提。
汉王越发觉得君姐姐虽不喜言辞,看上去也是冷冷的,人却很善良。她知她身份,从未问过一句为何汉王竟是女儿身,也没有要赶她走,更未求过什么谢礼。
她居山中,衣食简朴,怕是一位隐士,救了她,多半是她心地好,并不求什么回报的。
汉王觉得君瑶很好,不由自主地对她好奇起来。
人总不会生来便是隐士,便在山中住,定是有前尘往事,家人亲眷的。君姐姐为何会在山中,又为何独身一人?
汉王脑袋中满是疑问。
君瑶哪知她那小脑袋中已想了这许多。
她从未替凡人治过伤,然一千年下来,却在广平寺中见过几回受了伤的僧人是如何医治的。伤处需敷草药,再以棉布包扎。早药隔上二三日便要一换,以维持药性。
君瑶为不使汉王起疑,自也照办。
傍晚,她携草药、棉布往汉王房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