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瑶看得好笑,与她道:“陛下若是困,不妨小憩片刻。”
汉王摇头:“不成的,大将军自洛阳来了,我得召见他。”
话音刚落,便有两名內侍自远处赶来,禀与汉王,大将军已入宫了,正于前殿候召。
汉王一听,不敢耽搁,忙站起身来,随內侍去。她走出两步,又想起什么,回过头来,望向君瑶。君瑶也看着她,见她回头,道了一句:“陛下且去。”
汉王弯了弯唇,稚气的面庞显出极为乖巧的温柔来,道:“我晚些再来寻你。”
君瑶一点头。汉王便安心去了。
大将军姓王原是大长公主门下,大长公主薨后,先帝本欲除去依附于大长公主的诸多大臣,好安插心腹,不想先是依附者甚众,他除不过来,而后赵王举逆,诸王从逆,兵祸来势汹汹,使得他再顾不上其他。
如此,大将军方未遭贬谪。
他此番来临淄,不但是拜见新天子,将洛阳境况一一奏禀,还有一事,他要上禀天子。
“大长公主在时,令臣留意南境,齐国皇帝正当壮年,听闻颇有雄才伟略,许会生出北伐之心。”
汉王听到此处,心中便是咯噔一声。
果不其然,大将军面色沉毅,紧接着道:“后先帝自有主张,南境不令臣管了,臣便放了手。不想一月前,原在臣帐下的一名将军传书,称齐国边境驻军骤增,恐有大变。”
汉王握拳,问道:“书信可在?”
大将军自袖中取出一封信来,双手呈上:“臣带来了。”
汉王接过,拆开来看。大将军坐在殿下,趁着皇帝低首读信,朝她一瞥,望见新君犹带稚气的面容,心下便是一叹。
谁能料到诸王以命相争,皆不得如愿,最终却是这位最淡泊的小殿下得了大位。
国中大乱,边境将士也抽掉了大半入朝,余下人手本就不够,更不必说派遣斥候,前去打探。信中仅几句话而已,写明齐军变动频频,再清楚些,如何变动,将领何人,便没有了。
汉王心中大乱,望向大将军道:“卿以为当如何应对?”
大将军拱手回道:“国中兵士不足,难以一战。倘若齐国当真有战意,唯有遣使往齐都,说动齐国撤兵。”
说动齐国撤兵,谈何容易。
大将军也知难行,说罢便垂下目光,不再开口。
汉王抿了抿唇,见他再无话要禀,只得令他暂且退下。大将军起身一揖,抬头时看到小皇帝尚且捧着那书信,皱眉苦思,顿觉五味杂陈。
听闻陛下即位来克勤克俭,夙兴夜寐,颇有中兴之主之风范,倘若当初高帝立汉王,而非立皇孙,今之大魏,怎会连一战的底气都没有。
汉王在殿中坐了许久,寻不到半点头绪。她才发觉,满朝臣工,她竟无人可用。
原先辅佐她的汉国臣属,固然忠诚,却无一人有将兵之才,更无一人有口舌之利。新来的大臣更不必说了,诸王混战那等情形下,仓皇逃窜,惶惶如丧家之犬,来了汉国,又急不可耐地争拥立之功,无一丝人臣风骨,更是指望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