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里的意思便是再明白不过了,抱着扫帚的下人脸色白了些,文璟晗却根本没有理会他。她盯着秦易看了两眼,如所料一般没有在小少爷眼中看到对自己越俎代庖行为的不悦。
文璟晗心头一松,待到管家来到近前,便直接开口道:“秦伯,把这两人都赶出吧。”说完不顾脸色大变的两人,又不冷不淡的道:“还有,咱们秦家的下人也实在是太闲了,成天到晚就嘴皮子动得最勤快。既如此,我秦家总养着这些闲人也不是个事儿,回头看见了,便都赶了出去吧。”
管家秦伯闻言心头顿时一紧,他自然听出了文璟晗话中的深意——小少爷是对宅子里这些天传的流言蜚语不满了,要发落那些嚼舌根的人。而出现这种事自然是他这个做管家的处事不严,小少爷刚才冷淡的语气,分明就是对他的不满和敲打!
两个刚当着文璟晗的面儿偷懒嚼舌根的下人忙不迭的求饶,秦伯却是连忙站出来表态道:“少爷说的是,我这就去办,定不会再有人这么闲着。”
秦家的下人是真不少,除了如秦安一般子随父母入了秦家为仆的,这些年陆陆续续还从外面买了不少人回来。至如今,秦宅里的下人比起当年秦老爷在时多了一倍有余,而宅子里的活儿就那么多,她们分派的活儿少了,闲下来的时候多了,懒散成风不说还养出了嚼舌根的风气。
文璟晗很早以前就看不惯秦家的下人了,只是顾忌良多未曾出手,到如今当着秦易的面儿说了这话,心里也觉得畅快不少。见着秦伯答应下来,她也不再逗留,道一句“那就这样吧”,便领着秦易和心涟心漪一起出门去了。
直到四人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两个洒扫的下人才一脸如丧考妣的看向了秦伯,哀哀道:“秦管家,您看在咱们爹娘的面子上,放过我们俩吧,我们再不敢了。”
秦伯抬手,一人一巴掌扇在了他们脑门上,气冲冲骂道:“你俩长没长脑子?!那些编排少夫人的话也能信?也能说?还当着少爷的面儿说,我看你们俩真是嫌命长了!”
骂完人,秦伯转身就走,任由两人跟在身后如何求情也没敢松口。
……
文璟晗和秦易没打招呼便跑回了文府,见到文丞相时他正坐在棋盘前自己跟自己下棋。见着两人到来连眼皮子都没抬,便淡声道:“璟晗,你也许久不曾与爹下过棋了,今日便陪爹手谈一局吧。”
秦易一听这话,便觉得头皮都要炸了,她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哪里会下什么棋啊?!心里忍不住的发慌,立刻便将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文璟晗。
文璟晗听到文丞相的话也觉得心头一紧,不仅是因为秦易不会下棋的事,更因为她爹的态度——连眼皮子都不肯抬一下,还直接忽略了她,想来心里是极为不满了。
想想秦家那些糟心事,再想想秦家下人的大嘴巴,文璟晗不难想象自家阿爹为何不满。文小姐直觉有些冤枉,奈何解释不得,只好上前道:“岳父既要手谈,不如便由小胥作陪吧。”
文丞相一点儿也不给面子,冷哼一声便将手里的棋子扔回了棋篓里,之后扭过头等着文璟晗不悦道:“我与璟晗下棋,何须你来插手?!”
文璟晗知道自家阿爹的脾气,不敢反驳,便是乖乖站着任由文丞相借题发挥的训了一通。等训过一回之后,文丞相的气也消了不少了,倒是问了一句:“你们今日回来是要做什么?”
秦易见着文小姐方才被训得头都抬不起来,可是心疼坏了,这时候便要开口为文璟晗说两句好话。不过文璟晗显然更了解文丞相的脾气,忙偷偷拉了拉秦易的衣袖,阻止了她这时候开口。当下只将两人这些天遇见的事都与文丞相交代了一遍,又说了今日来意。
如此,文丞相的脸色倒是缓和了下来。他也没错过两人拉拉扯扯的小动作,想着小两口感情当是不错的,心头那股火气总算消散了大半。只是一开口,也没急着说正事,反而道:“你秦家的规矩实在不怎么样,也是时候立一立了,璟晗的名声都要坏在秦家了。”
外人说出这样的指责实在不好听,寻常人听后恐怕便要动怒。然而此刻听了文丞相的话,就连秦易这个正主也不好意思生气……她微微低下了头,满脸都是羞愧。
文璟晗眼角余光瞥见了,当着文丞相的面儿却不好做些什么,只得应承下来:“岳父放心,我已让管家处置家中多嘴之人了,今后不会在发生这样的事。”
见她态度诚恳,文丞相这才没说出什么更难听的指责,不过就“齐家”一事仍旧教训了两人半晌。
说得久了,秦易就算羞愧也终于忍不住了,开口说道:“阿爹,我们今日前来是想请您帮忙参详一下牵扯到官府一事,家事我们自有分寸的。”
文丞相话音一滞,顿时拧了眉没好气道:“璟晗,你何时变得这般急躁了?”
秦易闻言想想文小姐平日里波澜不惊的模样,心里顿时就是一虚。在文丞相不满的目光中,她下意识的往文璟晗身后躲了躲,呐呐不敢再多言。
文丞相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些,文璟晗却主动上前请罪道:“岳父勿要动怒,是我不好,家中琐事至今未曾打理妥当,累得璟晗这些时日为我担忧,这才情急之下出言无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