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璧笑道:“姑娘很是聪慧。”
朱蘅摇头道:“韩公子万金之躯,若不是受人胁迫,身中剧毒,如何能心甘情愿地被白宴带来岐山?要是你方才告诉我,你是为了仆从不惜以身犯险,深入龙潭虎穴,我是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的。”
这话听在沈知秋耳朵里,却叫他心情十分复杂,虽然他早就知道韩璧是为了替他解毒才陪他来了扶鸾教,但是这事实换成了在别人的嘴巴里说出来,便只是更加让他感觉愧疚不已,恨不得今夜就把韩璧送回京城,不再踏近这般刀山火海,哪怕只有一步。
韩璧松开沈知秋的手,轻叩桌面,似笑非笑道:“你应该明白我到底想要什么。”
“你要雪鹭丹的解药。”
韩璧朝她挑了眉梢,示意她说下去。
朱蘅却遗憾道:“可惜我没有。”
屏风外的动静渐渐小了下来,韩璧亦压低了声音,笑道:“你是白宴的枕边人,不可能连颗解药都偷不到吧?”
“白宴待我,只不过是名义上的夫妻。”朱蘅轻声道,“我与这里的其他女子一样,均是出身贫寒,无家亦无父母,有些是被辗转卖到白宴手上,有些则是白宴强掳而来,他曾说过,我长相最好,又能识文断字,于是决定娶我为妻……成亲那夜,我被他亲手喂下玉露胭,后来才明白,他娶我,不过是为了有个人能替他掌管凤鸾台。”
沈知秋听她说到这里,也不禁对她投去一丝关切。
“这些年来,凤鸾台的女子均被他当作礼物,笼络贵客,我也不过是其中最昂贵的一个礼物,献给最尊贵的客人……他何曾有过一秒把我当作他的妻子?”朱蘅咬牙道,“这些年来,我等了许久,可是来往之人尽是些酒囊饭袋,韩公子,我是等不下去了,我求你帮我这个忙。”
说这话的时候,朱蘅泪盈于眶,楚楚可怜至极,若是换了屏风外头的男子,想必当下就要心软,可惜如今对坐的人是韩璧,他除了无动于衷,便没再透露出什么表象来。
朱蘅见他强硬,只得冷哼一声擦去脸上的湿意,哑着声音说道:“韩公子,我最后求你一件事,等你离开的时候,可否把我的妹妹一同带走?”
沈知秋:“……是青珧?”
朱蘅周身一震,讶异地望向沈知秋:“你知道她?”
沈知秋点了点头:“这一路上,她与我们同行。”
朱蘅急忙问道:“她还好吧?”
“她话很多,总是停不下来,也常常问我一些不知如何回答的问题。”
沈知秋一看便是坦率的老实人,即便话里有些令人不明所以,朱蘅还是放下心头大石,摇头道:“她从小就是这样,爱玩爱闹。”
韩璧在一旁慢悠悠地补充道:“青珧姑娘温柔体贴,对我照顾有加。”
朱蘅却忽然一笑,那笑容褪尽铅华,柔软得不可思议:“我妹妹最是顽皮,想必是给韩公子添了不少麻烦……总之,若她有失礼之处,还请您不要见怪。”
见她现在表情,韩璧便知朱蘅虽然心性坚韧,却有着明显的软肋。
“白宴将青珧带着身边,是因为她是你唯一的牵挂。”韩璧笃然道。
朱蘅:“韩公子,你有没有兄弟姐妹?”
话刚落音,沈知秋便一眼不眨地望向韩璧,见他脸上并无分毫郁色,却不知为何又隐隐感觉他心思凝重,连嘴角那抹习惯性的笑意都消失了。
沈知秋忍不住伸手去拉扯他的袖口,想要问他怎么了,却被韩璧反手握进了掌心,指间收紧,一时似是松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