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窦初开大多都是刻骨铭心,有的人是好了伤疤忘了疼,沈知秋却是连疼都没来得及感受到,就被陆折柳一剑斩断了所有情思,虽然过程极快,可是伤口仍在,当一段新的感情到来的时候,那道未愈合的伤口开始隐隐作痛。
唯有沈知秋后知后觉。
韩璧的眉间微蹙,低声道:“你听我说……”
外头传来岳隐的声音,正好打断了他们:“韩公子,二师兄,西溪别院到了。”
“知道了。”韩璧沉声应罢,看着沈知秋还是气不打一处来,只得低声道:“回头再教训你。”
沈知秋不明所以,习惯性地点了点头,便跟着韩璧出了车外。
西溪别院顾名思义,位于京城西郊,是韩璧的别院之一,院子当中引有清澈山溪,四季冰凉,故称西溪别院,韩璧偶尔会来此处避暑,如今则是借给了朱蘅作休养之用。
游茗打量了一下周围环境,只觉绿树成荫,清幽淡雅,尤其适合病人居住,继而说道:“我在一路上已经粗略问过岳隐,那位朱蘅姑娘身中奇毒,命途多舛,却能不放弃生命,实为难得。”
岳隐叹道:“朱蘅姑娘身上,如今担着的是她们姐妹俩的命,还请游医师多些费心。”
游茗答道:“我对病人向来是一视同仁。”
朱蘅因强行戒断玉露胭,如今只能整日躺在床上,神色憔悴,丝毫不见当日妩媚生光的模样,她脸色苍白,双眼无神,整个人像是迅速地消瘦了一般,虚弱得似张纸片,游茗在一旁替她把脉,亦是眉头紧锁。
岳隐向着侍女问道:“这几日她吃了什么?为何瘦得厉害?”
侍女凄惶道:“三餐都有吃粥,姑娘虽然吃了就吐,却还是很配合,吐了多少就再吃多少。”
朱蘅笑着解释道:“别怪她,我本来就长这样,只是懒得装扮,让你们见笑了。”顿了顿,她看向韩璧,谢道,“韩公子家的侍女都是很好的,我感激不已。”
韩璧叹道:“你不方便,我们本该避嫌的。”没有哪个女子,会喜欢让一群男子看到自己病重虚弱的模样。
朱蘅摇头道:“这有何妨,再惨的样子,你们都见过了,也不差这一回。”说罢,她弯眼一笑,眉目间依稀可见昔日的秀丽,“至少我还让她们给我梳了头发,算是对得起你们的眼睛了。”
“很好看。”岳隐对她笑道。
朱蘅瞥他一眼,轻声道:“岳先生不必哄我。”
岳隐肤色并不白皙,如今却隐约可见泛红,他低声答道:“确实很好看。”
沈知秋进来以后,就没说上过一句话,如今总算找到了机会,如实说道:“确实不如你以往好看。”要比真心实意,十个岳隐捆在一起都抵不过沈知秋一句话。
朱蘅被他逗笑了,笑了两声又忍不住咳嗽起来。
韩璧心想,是我没教好,连忙贴着沈知秋耳边轻声提点道:“岳隐和她说话,你凑什么热闹。”
沈知秋茫然道:“我只是说实话。”
岳隐瞪他一眼,又对着床上的朱蘅柔声道:“我师兄不会说话,你别理他。”
朱蘅本是安然地笑着看他们打打闹闹,却又不由得喉间一酸,若是青珧跟着来了,那该多好,泪水朦胧之间,朱蘅好像看见青珧坐在床边,拿着一把梳子,烂漫地笑着:姐姐,我来替你梳头。
朱蘅声音很轻,却透着向死而生的坚定:“游医师,我一定要活着,求您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