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璧叹道:“可惜我改变主意了,和你合作,还不如找陆折柳,看起来他比你聪明一些。”
“韩公子,你不过想要讨价还价,若你嫌我诚意不够,直说就是,我不是商人,不喜欢拐弯抹角。”宁半阙寒声说道。
韩璧:“我问你三个问题。”
宁半阙:“问吧。”
“第一个问题,你为何要认陆折柳作主人?”
“为了活下去。”宁半阙说到这里,不由得疲惫地合上了眼,“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游茗插话道:“报什么仇?”
宁半阙睁开眼,朝他师父笑道:“这算是第二个问题吗?”
游茗不轻不重地训斥道:“我是你师父,我要问你问题,你敢不答?”贴着他腿骨的掌心猛然收紧,警告意味昭然若揭。
宁半阙知道游茗十分擅长分筋错骨,这时确实不敢反驳,只得低头答道:“我出生在丰州,我父亲名为宁仲元,曾任丰州都尉,后来他于任上自杀,朝廷对此不闻不问,无奈之下,我们全家便离开丰州,搬回了祖籍。”
韩璧沉吟道:“丰州位于西北,都尉掌管当地驻军,他无故自杀,并非小事,只可惜当时宋氏外戚当道,朝纲混乱,陛下怕是顾及不来。”
宁半阙轻笑着摇头,似是一种嘲弄:“接下来,便是福不双至,祸不单行。”
宁半阙六岁那年,宁家再遭祸事,这一次,是灭门惨案。
宁家上下八口人,全数死于歹徒刀下,唯独宁半阙躲在米缸之中,逃过一劫。
韩璧叹道:“这故事似曾相识啊,恐怕那群杀手中间,少不了一个叫‘方鹤姿’的人吧。”
宁半阙怪异地瞥他一眼,智多近妖,韩璧如今在他眼中差不多就是如此了。
当年的宁半阙,小心翼翼地藏在米缸之中,尽管他知道这里头并不安全,仍是屏息静气,直到他头上的米缸盖子突然被人打开,他瞬间被吓得丢了魂去,可是下一刻,宁半阙就下意识掏出了一把小刀,恶狠狠地挡在了身前。
他定睛一看,才发现掀开盖子的人是个白衣少年,长得眉目清雅,对他轻轻一笑,就若无其事地重新合上了盖子,仿佛没看到他似的,还朝外喊了一句:“走吧,这里没人。”
宁半阙缩在米缸之中,握着小刀的手颤抖不已,冷汗早已浸满了衣衫。
游茗听到这里,虽是陈年旧事,仍让他心惊肉跳,叹道:“因为他救了你,你就认他做了主人?”
“怎么可能?”宁半阙微微一笑,“我没有白宴那样心大,能把杀我全家的人当成救赎。”
一直到了入夜以后,陆折柳回到宁家,带走了仍然藏在米缸中的宁半阙,“你想报仇吗?我可以帮你。”
宁半阙问道:“为什么?”
陆折柳笑道:“因为你想杀我,我知道你心有不甘。”
宁半阙没有听懂。
陆折柳虽是摸了摸他的头,话语里头却没有把他当成小孩:“若你当时吓得不敢反抗,我当场就会杀了你,毕竟软弱的人,没有活下去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