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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节(1 / 2)

且她过来的堵兰庭的另一个用意,正是为了提醒兰庭焦小郎的异样,没想到这一切都是兰庭安排在前,她就算拥有渠出这么个“神器”,结果还是事事落后一步。

“我现在就去见焦家人,只要能够说服他们,便不愁郭广不会开口,只要取得这些人的证供,那便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兰庭微微一笑:“我和辉辉的比争已然结束,接下来就是和胡端的较量了。”

春归目送着自家相公气宇轩昂的出了二门,心里却一点不觉再度落败的沮丧,横竖胜者也没向她讨要彩头,且半点炫耀的意思都没有,输就输了,毫无损失又何必哀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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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说虽然距离沈夫人邀办的雅集已经过去了一日,费氏却仍然未从被逐离席的打击里缓过神来,眼看着傍晚时分,她还窝在床上直喊心口疼,搅扰得一屋子的仆婢进进出出,院子里鸡飞狗跳不得安宁,不仅侍妾们都跪在太阳底下“祈福”,连庶女也跪在了床前嘘寒问暖。

胡端下了衙,心情却舒畅,一脚踏进来见到的是这幅情境,很觉得胸口像是挨了一记闷拳。

不无抱怨:父亲当年看准了费氏的家世,这确然也没什么失误,只万万不料书香门第居然出了个一无是处的女儿,折腾成这境况,不知道的还以为这家主母就要英年早逝了呢。

待去床边一瞧,见费氏面如金纸双腿蹬得笔直,吓得胡端以为抱怨成了真,官帽都没摘下来就伸手去探费氏的鼻息,猛然见费氏睁眼,又吓了一跳,险些没有闪了老腰。

“你这没良心的,真盼着我早死呢!”

胡端经这一声哭嚎彻底回过神来,心里不耐烦得很,却还顾忌着岳家,不敢把老婆往狠里开罪,摆了摆手让闲杂人等一并退开去,他才自己摘了官帽,挨上前搂着河东狮劝慰:“我知道你是唬我,我也故意逗你呢,快别窝着了,别人给你气受你还真吞下去,岂不是有损一直以来的英名?”

费氏半坐半靠,脸色并不见一点缓和:“我只没想到薛家竟然也是表里不一,看着清高委实卑劣,他们为了讨好后族为了攀附许阁老,帮着小沈氏婆媳打我的脸……”

“罢了罢了,既不是一路人,和他们置什么气,咱们又不是籍居在此,待日后我调职回京,你也犯不上和汾阳这些女眷交道了,又说一千道一万,和你结梁子的也不是薛夫人,就是小沈氏婆媳。”

胡端见费氏脸色总算有些缓和,眼泪鼻涕却像忍不住要感动得直往下流的模样,吓得他忙起身让开,装作去倒茶喝,干脆就坐在了离得远的椅子上:“我跟你说件乐事儿,也不知是不是吴二贵动的手,又或是天助我也,横竖东墟传来的消息,吴大贵的独子今日失足落水,尸身直到现在还没寻见,也不知被冲到了哪里,他这苦主一死,再把华萧霁那穷酸给威胁住,这件事情再掀不起什么风浪。”

“那蒋氏呢?要我说与其让她被押去京里,莫不如斩草除根!”

“我是朝廷命官,这手上最好不要沾血,娘子且放心罢,光有蒋氏翻供也是不成,朝堂上还有袁阁老、施公看护着呢,单靠赵江城能翻出多大的浪花来?就更不说赵兰庭,他不过是一介监生。”

“我只怕老爷仍在赵知州手下,指不定还会中算计。”

“也就是今岁剩下这几个月的事儿,要么是我调回京城,要么就是赵江城立不住灰溜溜的撤职,我替了他成这一州的州尊。历练个几年,也够了资格担任一部尚书,到时娘子妻凭夫贵,还怕不能耀武扬威。”

费氏脸上已经有了喜色,只心里仍有怨气:“赵江城再是不济事,小沈氏可还有皇后撑腰呢!”

“皇后有什么?皇后的膝下,现今又没有了太子孝敬,虽说储位上是太孙,皇后的嫡亲孙儿,可皇后和太孙之间不是还隔着太子妃?太孙历来便是和太子妃亲近,跟皇后不过就是面子情,将来要若太孙继了位,沈皇后还能压太子妃一头不成?岳家可是太子妃父族的姻亲,小沈氏迟早一日会向你伏低做小,不必较这一时长短。”

费氏听了这话,却越发不喜了:“就别说这门姻缘了,高家是勋贵,养出的女儿跋扈骄横,别说相夫教子,连婆母她都敢当面冲撞的,我嫂嫂只是训斥了高氏几句,她就敢让她的父兄闹上门来,还险些把官司打去了东宫!高氏可还不是太子妃的亲妹妹呢,就能这样无法无天,要我说,这样的悍妇,就该一封休书了断,父亲却还让忍着!听说京城已经有了传言,谤毁费家攀附权贵,失了诗书之族的气骨。”

胡端低着脸,这下连敷衍的兴趣都没有了。

你多能?还敢把太子妃的堂妹给休了,你让宋国公府的脸往哪里摆?你让太孙的脸往哪里摆?就太子妃那护短的脾性,费家还想善了?怎不看看恭顺侯落得什么下场?要不是今上仁厚,要不是侯府还有丹书铁契,那可就是人头不保!

为人臣子的,就算拜阁入相,说到底也是为了皇家效命,沈皇后也就罢了,死了太子,太孙和她又不亲近,今后无非顶着个尊贵的头衔渡日,不是开罪不起,怎么比得太子妃,比得宋国公府?

自恃书香门第,就敢眼高过顶,说句老实话,也多亏这已经是弘复年间,要搁先帝时,什么世族什么高门,怕都要给宫里的太监、游方的术士做小伏低呢!

非官绅世家,靠着自己一步一脚印考了进士当官的胡端,表示对费氏的优越感十分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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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哭闹学宫

汾州州学的学宫,位于州衙的邻牌,独占着一条东西向的直甬街,坐北朝南。

这里也属要闹市坊,就在学宫对面的一片空地上,便临时搭建起几圈隔板铺,从笔墨纸砚到胭脂水粉,字画古玩到油盐柴米,居然无所不有。

只此一路相隔,到北向的这面儿,同样一面空地上却不许乱搭乱建,往来行走的也都是穿着玉衣皂缘的儒生,也有那些身着裋褐又或灰衫的青少,大约是出身富贵人家的生员身边的随从,稳重的留在学宫外等,淘气的就会逛到路南来。

路南商集最外头的一圈儿,正中有间茶水铺,是老父亲带着小女儿在这里经营,小女儿闺名唤作淑惠,年岁才十三,娇小的身材玲俐的唇舌,绝活儿就是心算,论是多少拨客人用了多少茶点,该付多少钱又有多少找头,算筹纸笔一概不用,过过脑子就能清楚明白。

就引得一个生员的小厮木砚常来茶水铺找淑惠说话,说她这项绝活儿可了不得,道自家老子还为主家管着收账呢,算数可都远远不如淑惠灵光,言语恭维还不够,总会掏几个通宝给淑惠买糖画,要么就是称一斤红瓜子儿,好久的殷勤,终于赚得淑惠姑娘亲手绣了个荷包,不离身的挂着,昂头挺胸。

木砚小哥儿今日也乐颠颠的来会淑惠,照例买了张瞎子家的糖画充零嘴,淑惠也照例先舍不得吃,插在面团儿上赏玩一阵,这双少男少女正寒喧,就听一阵喧哗,转头去看,只见一个两鬓花白,带着个黑布底蓝云纹头箍的老婆子打西向跑来,正好是坐在了这个岔道口,拍着大腿就开始了哭嚎。

淑惠急了,忙过去掺扶。

“老娘可别在这儿哭,让人误解了是我们欺客,你有不平,也该往邻牌的州衙击鼓申冤去。”

只小姑娘身材娇小,那老娘却臂圆腰粗,哪里扶得起来?淑惠倒被拽得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扑在老娘的身上,她自觉狼狈,羞得脸红,一双圆圆的眼睛便冲木砚瞪了过来。

木砚先是心跳一阵,脚却比人知机,下意识就赶了过去,帮着淑惠好容易才把老妇人拉了起来。

只没想那老妇人却又滑了下去。

“这算啥世道?衙门里的赃官欺负我这老寡妇,连都是一样的百姓也没点好心了,我这身上,背着人命冤屈,特地找到这里来,你们也敢这样整治我!”

一听赃官和人命二字,人群哄的一下围上来一大群,不说把茶水铺门前给挤得水泄不通,连隔着学宫那条车路都占了小一半去!老妇人越发是滚在地上,手里抓两把灰,直往脸上抹,没一阵儿就篷头垢面不堪直视了。

但这越发引起了围观的好事心。

可怜的是淑惠爹,他人本来就老实,嘴还结巴,故而日常不做招呼的事儿,就闷在灶头炉边忙活,可这时听见这样的响动,不得不跑出来周旋,一着急,话就更说不利索:“你,你,你说,说,我,我,我,我……”

就有那闲汉高声调侃:“真看不出来,老爹居然还能勾搭上个老寡妇,只你勾搭也就勾搭了,怎地还招惹得人闹上门来,又哭又滚的寻死觅活呢!”

淑惠爹更急了,指着那闲汉:“你,你,你,我,我,我……哎呀!”把脚重重一跺,他自己倒像也要跟着老泪纵横了。

“爹莫气,别跟这些混账一般见识。”淑惠忙去扶老父亲,此时也顾不得羞恼了,怒气冲冲盯着上门闹事的老婆子:“这浑婆子一看就是上门讹钱的,我可跟你说,别打听得我们只有父女两个在这看铺子,你就觉得好欺负能得逞,你晓不晓得我的姐夫,他可是在大商号帮工,还是个大把式,往常和衙门里的差役也都是能说上话的,你要再闹,我可就让姐夫去报官了!”

那老婆子似乎怔了一怔,紧跟着更是一声刺耳的哭嚎,也越发把大腿拍得啪啪作响:“就说这世道没有我这老婆子的活路了,什么货色?商贾人家的帮工,竟然都能在光天化日下,把我喊打喊杀,这老天还有眼没眼,世上还有没有公道?”

木砚见这情势,很为淑惠着急,正想为了心上人挺身而出喝斥这老妇人两句,没想却听人群里有人喊道:“这不是东墟吴二贵家的老娘吗?去年的时候她大儿子吴大贵被害,可我记得杀了你大儿子的凶手不是你儿媳和奸夫焦满势么?这案子原本已经审结了呀,老娘你又找这老爹闹什么,他们父女两个就是小买卖人,难道还能买/凶杀人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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