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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节(1 / 2)

知道犯规的人又是那个和柔,娇杏若有所思,她没有急着回房,眼瞅着有仆婢扎堆就凑过去听一耳朵,斥园里的人都知道娇杏是大奶奶的陪嫁丫鬟,但有的是压根就不惧怕春归,有的或许还有墙头草两边倒的心思,总之并不如何提防娇杏,见她窥听,照旧议论。

“大奶奶也真是,一双眼就把和柔盯住了不放,寻着点事儿就大张旗鼓的喝斥责骂,和柔再怎么也是朱夫人赐给大爷的人儿,大奶奶这样拿张拿乔,说重些可是犯了悖逆不孝。”一个仆妇说。

怎知她刚说完,过来窥听的娇杏就两眼一瞪直接呛了回去:“妈妈说这话,可是公然诋毁大奶奶了!”

那仆妇也凛然不惧:“这怎么是诋毁,今日大奶奶那番告诫,可不就是针对和柔移了盆景么?说来那盆景一直就放在小后院里,大奶奶忽然移动了和柔觉得诧异,又才移了回去,值得这样大动肝火?难道大

奶奶不是为着昨日的事,这才发作和柔。”

“从前斥园是没有主母,院里屋里的陈设才由曹妈妈与和柔整理,但如今大爷可是交待过了,一应事务日后都听大奶奶作主,莫说太师府这样的门第,便是在咱们汾州顾家,院里屋里的摆设器具也没得说仆婢们可以擅自搬动的,否则有了损毁和缺失如何追察?我就不信妈妈在太师府里当老了差的,连这点道理都不懂,你既是知道这些道理,还故意歪曲大奶奶是克意针对和柔,不是诋毁是什么?”娇杏冷笑道。

“就算大奶奶有一肚子的理,也不该为着这么点小事就喝斥和柔,伤的可是前头大夫人的颜面!”另一个仆妇助拳道。

“刚才大奶奶连面儿也没露,喝斥和柔一说无从说起,你们怎么知道和柔受了喝斥,难道是和柔自己说的?”娇杏也不是个有勇无谋的,居然在此时旁敲侧击着求证。

但谁料和柔做事也不留痕迹,助拳的仆妇说道:“和柔一贯是个忠厚老实的丫头,就算受了一肚子的委屈,也从不会说半个字的闲话,更不说道破大奶奶苛虐下人了,但我早前打凉亭前经过,亲眼瞧见和柔辞了大奶奶往回走,魂不守舍的模样,重重绊了一跤,要不是受了喝斥怎会如此?亏得她还一直替大奶奶遮掩,只道是天气热中了暑气脸色才那样差,没想到大奶奶把人喝斥一番还不解气,特意召集了咱们敲打,和柔今后在斥园里岂不越发没脸了,她们姐妹可都最忠义不过的,落得这样的境地真教人寒心。”

娇杏在众多仆婢虎视眈眈下,也没再争闹,突然慢条斯理道:“这么说和柔并没有陷谤大奶奶,倒是你们靠着猜测就敢诋毁了?啧啧,难怪人家拿着一两银子的月俸,你们却只能干些粗重伙计呢,都一把岁数了也不长点心眼,被人当了枪使还不自知,要大爷日后追究下来,和柔一分错处没有,你们几位该怎么为自己开脱?”

她说完又只笑笑,摇摇头转身就走。

有几个仆婢脸色一变,但助拳的那位想来是个暴躁的,又或过于迷信曹妈妈母女两个,冲着娇杏的背影梗脖子甩脑袋的“呸”出一声来,叉着腰道:“大爷会为了一个新妇怪责咱们?真当攀了高门就能腰肥胆壮了呢!莫说大爷,就连大老爷、二老爷,谁不敬着奶娘乳母?咱们等着瞧,看你这些不知规矩牙尖嘴利的丫头能嚣张到几时。”

娇杏听见这话也没再搭腔,回到自己的屋子,却见娇枝歪在床上懒懒瞥过来一眼,而后讥讽般的一拉唇角:“

你装聋作哑了这些时候,今日怎么突然抖擞起来?可你帮着大奶奶说话得罪了太师府这些仆妇是什么意思,你不怕引火烧身,我却怕受这池鱼之殃。”

“这两日你这样安静,原来是想明哲保身?”

“咱们两个之间,明人不说暗话,老太太当初赐了我们给大奶奶,为的就是分宠。只没想到大爷被家教拘束得这样死板,又有大奶奶防范得周密,我近不得一步身,真要是闹得太过,被大奶奶捏了把柄留在汾州,可就彻底没了指望。我也消停了许多日子了,等的就是大爷和大奶奶新鲜劲头过去,两人圆了房,大奶奶有了身孕难道大爷身边还不给侍候的人?”

“听这话,我都不知该说你聪明还是愚蠢好了。”

娇枝一身的媚软骨头这才气得长直了:“小贱人,你竟敢和我这样说话!”

“你当现在咱们还在宗家,是顾老太太当家作主?难道还需得我来提醒你,老太太已经被送去庵堂吃斋念佛了?就连大太太,也得了一封休书!老太爷虽然还在,可此时再不敢提分宠的话,顾氏宗家都得为了荣华富贵,哄着敬着大奶奶,我们是一个境遇,这才多事提醒你几句,你若不领情,就当我没说吧。”

娇枝本是又惊又怒,但细细一想娇杏的话竟然不无道理,旧主顾老太太已经失去了对于大奶奶的掌控,成了一条永远难以翻身的咸鱼……

见她委顿下去,娇杏又是一叹:“你呀,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先不说大爷如何,我只问你,就算大爷日后打算纳妾,是不是也得要大奶奶点头?咱们在汾州,还有入京的一路上,可是亲眼目睹了大爷怎么对待大奶奶的,难道你竟信了这院里的蠢货们那些话,认为大爷会为了仆妇下人与大奶奶离心?就算你这样认为,我且问你,连大奶奶都在太师府立不住,你要如何立足?”

“此时为大奶奶分忧解难,日后才有一线希望。”娇杏重重加上一句,进一步点化娇枝。

娇枝却以小人之心猜度:“你为何要提醒我,万一被我抢了先机……”

“你不会没看出来吧。”娇杏扬着眉头:“我从一开始就是身不由己,压根没想着去争侍妾的位置,现在我更不存那份心思呢,只望着,大奶奶在太师府立住了给我说个好人家,嫁出去不再为奴为婢。”

真傻,嫁出去哪里有留在太师府荣华富贵、吃香喝辣?娇枝对娇杏的想法不以为然,但她却在口头上加以肯定:“倒也是个好归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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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当众示宠

对于娇杏的变化,春归也就是听了一听,并没有多么放在心上,但如果这两个丫鬟当真识时务不给她继续添乱,今后倒也不妨花些心思给她们一个妥当的归宿。倒是渠出这回提醒了她:“我看那娇杏的心思怕不简单呢,虽说不在你家那位大爷身上,怀着的却是宁为鸡口毋为牛后的志向,必定是要处心积虑获得你的赏识,这原本对你来说是件好事,不过对那娇枝……”

渠出冷笑道:“她已经有所行动了,当是要利用娇枝的野心把人当枪使,枪口对准的是谁你心里应该有些数吧?”

春归微微蹙眉:“是和柔?”

“两个都是冲着姨娘的名份去,鹤蚌相争渔翁得利。”

不过春归显然没有当渔翁的想法,她敲敲窗棂,把廊庑底下当值的溪谷唤来,让她立即去唤娇杏。

渠出还不知道春归的用意,讽刺道:“这么迫不及待就要串谋设计了?”

春归不耐烦搭理她,实在这两日被曹氏母女撮起的火已经足够多,春归连不伤大雅的冷嘲热讽都觉废力了,于是把另一个当值的泰阿唤了进来,主仆两就着一碟茶点说着闲话,讨论要怎么烹制美食,有声有色的竟然把渠出这个鬼魂都说得有几分垂涎了。

算来她已经许久没有尝过肉食羹汤了,虽说如今的形态也没有那样的需要,但偶尔也会嘴馋的!真恨不能立即报仇血恨,消了这妄执赶紧再入轮回。

正这时收到二门处报讯走了一趟的菊羞提了个两层的食盒回来,看那样子还有些一头雾水没有化开的懵懂,待放下食盒就忙不迭道:“奴婢起初还不信,怎知到门房一看,真是汤回在那里等着,为的就是交给奴婢这物件。”

菊羞指了指食盒:“说是大爷让他送进来的,什么米市胡同便宜坊的金陵片皮鸭,汤回倒是好一顿夸,说这家店生意可兴旺了,他一大早去排队足足两个时辰才买到两只,趁着还热乎快马送了回来,又说是京城最有名的一家烤鸭店,大爷特地让他买来给大奶奶尝鲜,另一只是孝敬老太太的。”

渠出:……

她悲愤的飘了出去再也不想理会这个屋子里的主仆呢!

无知无觉的菊羞仍在表达她的疑惑:“汤回又不是进不得二门,作何非得要让门房的仆妇跑一趟腿,他自己巴巴在那儿等呢?真要急赶着让大奶奶趁热尝鲜,他直接送进来不好?”

虽说斥园位于二门之内,普通长随小厮不许进入,但汤回可不是普通小厮,且春归也并不是待嫁的闺秀,虽然说因斥

园里有了主母居住,汤回、乔庄等等再不方便在内值夜了,大白天跑个腿递个话什么的还不需要避讳,所以菊羞才会如此疑惑汤回的多此一举。

泰阿就更不得要领了,她的兴趣更在传说中京城第一家的那只烤鸭上,迫不及待就揭开食盒,一阵香味飘出,刚飘出去的渠出眼瞅着正往这边过来的娇杏,打算还是看看热闹听听春归有何阴谋诡计,险些没被这阵扑鼻的肉香熏得一跟头,怨念几乎都在她的脑门上形成一股黑烟了。

先一步进来的还有青萍,她手里捧着一叠子账册,原来是已经把斥园里的器物,以及春归从汾州带来的妆奁记录清楚了,哪些使用陈设哪些入库收存一目了然,故而搬进来备着让大奶奶在午膳后一一过目。

可巧听见了菊羞的疑惑,她便笑着说道:“你这丫头平时那样伶俐,这事怎么就想不通透了呢?汤回哪里敢躲懒的,定是大爷吩咐他这么做,就是借门房仆妇的嘴散布开来,大爷虽说如今住在外院书房备考,心里还惦记着大奶奶呢,回京这才几日,就等不及要让大奶奶尝鲜了。”

一番话说得菊羞恍然大悟,青萍再冲春归说道:“大奶奶是该尝尝这烤鸭,红汤老卤出来可是一滴豉酱都没有加,这季候混着青萝卜丝用荷叶饼夹着入口,只觉鸭肉酥香肥而不腻……”

春归:“快别说了,泰阿手脚麻利些,摆弄出来咱们都尝尝鲜。”

大奶奶一定是故意的!渠出整个鬼都像飘浮起来的黑烟,越想愤然离去却不知为何越是舍不得,眼睁睁看着满屋子主仆吃得津津有味,只有她一个看得见闻得着吃不了的观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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