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秦王示好的方式未免让人觉得荒谬。”春归不屑道:“像秦王妃一样,倒是对我有几分挚诚相交的意思,姜才人则又不然,竟然意图利用我挑拨离间,让周王妃与陶才人蚌鹤相争,这样的用心哪里是因为知恩图报?”
“就算秦王对我心怀感激,毕竟难抵郑贵妃及魏国公府待他的恩情,倘若秦王真是出于纯孝的话。”兰庭轻笑。
“郑贵妃对他这样虐折,何来恩情?!”春归嗤之以鼻。
“毕竟郑贵妃认同了将秦王记于名下,这就是恩情。”兰庭道:“先帝时,曾有罪奴所出皇子,生生被饿死于内廷,且死后足有十日,才被发觉已然殒亡。”
春归:!!!
“罪奴所生龙子,自来不入玉牒,而秦王做为郑贵妃的养子,才能享有如今的荣耀。”
“要这样说,秦王最应感激的人该是皇上才对,毕竟是皇上下令,郑贵妃才会认下他为养子。”
“皇上毕竟不是普通人。”兰庭摇了摇头:“所谓雷霆雨露均为君恩,纵使皇上不对秦王开恩,身为臣子,秦王也不能不敢对皇上心怀怨谤。”
“总之在我看来,秦王未必是因恩情才对郑贵妃及魏国公言听计从
,他毕竟是亲王,是记名玉牒为皇室认可的龙子,倘若太孙失了储位,秦王大有机会一争,当然,这需要郑贵妃及魏国公府的鼎力支持,所以虽说他对迳勿屡屡示好,可在他心目中,唯有魏国公才是不可或缺的助力。”
“辉辉这样分析,也确有道理。”
“那么秦王会不会就是那个幕后人?!”这才是春归真正在意的关键。
“如果秦王就是幕后人,那么他一定已然赢得了魏国公的敬服和投效,但据目前的表象来看,显然不像,因为我实在想不通,秦王凭借什么记得魏国公的投效辅佐,难不成凭借郑贵妃对他恨之入骨,视他为杀子之仇?”
这个……
春归叹一口气,承认自己的怀疑并没有证据支撑,无非是因为……因为陶芳林对于姜才人的在意,但这些内情又不能向兰庭合盘托出。
“再有,魏国公越是显示与秦王来往频密,我越是生疑,因为魏国公城府极深,且他现在已经怀疑我在暗察樊家命案背后的内情,这个时候他故意让秦王用如此浅薄的方式示好……也许正是为了诱导我怀疑秦王,当储位之争正式揭幕,我因对付秦王而忽视八皇子。”
如果没有陶芳林的异状,春归承认自己会被兰庭彻底说服,如果魏国公真正想要辅佐的人是八皇子,八皇子现在的年纪还显然无法想也那多阴谋诡计,那么魏国公就是那个幕后真凶。
当八皇子即位,魏国公权倾朝野,会让这天下掀起腥风血雨,终于导致苍生罹难,江山社稷在劫难逃。
总之,魏国公应当是周王谋储途中,必须清除的死敌。
但愿渠出那边会有所发现吧,春归只能寄望这个几乎防不胜防的暗线。
但她没想到的是,储位争夺战尚且还在胶着,局势扑朔迷离之际,太师府里就先出了乱了,就在次日,一直小动作不断但毫无效用,几乎被春归遗忘了的和柔,居然服毒自尽!
春归听闻消息,立即便要赶去外院察问,却刚走到垂花门,就被苏嬷嬷追上来阻止。
“老太太让大奶奶立即前往踌躇园。”苏嬷嬷先是传令,跟着春归往老太太院里去的时候,又再压低了声儿嘱咐:“正是因为和柔服毒一事,是二夫人禀报的老太太,且二夫人眼下正在老太太跟前儿,老奴有几句劝言,还望大奶奶勿怪僭越,和柔虽是奴婢,且是自己服的毒,论来这事怎么怪不着大奶奶身上,可……听说昨儿傍晚,和柔挨了大奶奶跟前菊羞姑娘几句数落,多少人都说,正是因为如此和柔才想不开走了绝路,到底和柔也是先头大夫人替大爷择的婢女,闹出这样的事来……大奶奶可不能再执拗了,一阵间便是挨几句埋怨,莫再像往前一样直接顶撞二夫人。大奶奶先摆出知错的姿态,老太太才好维护您,否则这府里的流言蜚语也难以平息,一来会伤及大奶奶的声誉,再者,恐怕连易夫人也会受到连累。”
昨日晋国公府才摆了认亲宴,转头就传出春归逼死奴婢的话,可不让人坚信她这孤女如今仗着晋国公府的势,可算能把贤良淑德的面皮一撕,露出凶神恶煞的嘴脸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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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0章 息事宁人
菊羞已经先一步被喊来了踌躇园,春归到的时候,见她正跪在锦帘外,显然并没有受允入内回话,纵然临近中秋天气已经凉爽,不过菊羞的额头上此时密密一片汗意,也不知是被急出来的还是被吓出来的。
春归看着都来气,她自己的丫鬟可从来不舍得罚跪,结果一不小心倒吃了个彭夫人的下马威。
便站住脚,对菊羞道:“应是老太太有话问你,你跟我一同进来吧。”
苏嬷嬷已经先一步打起了帘子,闻言乜了春归一下,但到底没有阻止菊羞相跟着入内。
彭夫人已经摆起了主审的架势,冷眼看着春归行了礼默不吭声站在一旁,菊羞竟然也往旁边一站,就是重重一喝:“好个狂妄的奴婢,还不跪下认罪!”
菊羞倒不怕罚跪,膝盖已经往下弯了,却被春归拦了一把。
“二婶不由分说便治了我这丫鬟罪责,未知是因何事?”
彭夫人冷笑道:“庭哥媳妇难道不知正是因为菊羞辱骂,才导致和柔想不开寻了短见?直到这时你还护着这刁婢恶奴,难道真像下人们议论那些话,原本是你指使的菊羞辱骂和柔?!”
“二婶这是要凭借下人们的议论,就要连侄媳一起定罪了?”春归寸步不让,活像当真是身后有了倚靠就敢横行跋扈的架势。
莫说彭夫人被气得一噎,就连老太太都蹙起了眉头:“庭哥媳妇,和柔寻了短见是事实,菊羞当众辱骂她也确有人证,这件事,实在不容你再护短。”
“祖母教训得是,倘若菊羞真有过错,孙媳断然不敢包庇纵容,可昨日傍晚之事,孙媳听禀的是和柔无理取闹在先,菊羞并没有对她施以辱骂,二婶却不问是非上来就要治罪菊羞,孙媳不服,还望祖母明察。”
老太太忍气,只严厉瞪视着菊羞:“你说实话,昨日有没有辱骂和柔。”
“奴婢回老太太垂询,奴婢并没有辱骂和柔。”
“你还敢狡辩?”彭夫人冷哼一声:“门房的婆子和几个小丫鬟,
可都亲耳听闻了你与和柔之间的争执。”
“原来是争执,这倒是有的。”春归平平静静地交待菊羞:“把昨日之事如实陈述。”
菊羞心里立时有了底气,暗忖:不愧是大奶奶,就知道不会让奴婢受这冤枉,不过昨日我倒真想把和柔痛斥一场,好在机灵,没忘大奶奶往前的叮嘱,不曾逞一时口舌之快,要不然……今日可真没处说理去。
便也平息了一番急怒,学着春归平平静静的口吻如实陈述:“昨日下昼,大爷和大奶奶刚从晋国公府回到斥鷃园,大爷似乎饮酒有些过量,故而交待了奴婢们任是何事,都等大爷醒了酒再行通禀,怎知就有门房的婆子来报,说和柔想要进内宅求见大爷,奴婢只好跟那婆子去了二门,代转大爷的嘱令,问和柔有何要事,待大爷酒醒后奴婢也好代为禀知。
哪曾想和柔非但不肯实说,还质疑奴婢是受大奶奶指使,拦着她面见大爷,奴婢怎容和柔无端诋毁大奶奶?这才和她有了几句争执,但要说辱骂的话却是一个字都没有,奴婢愿意和门房的婆子及几个小丫鬟当场对质。”
春归补充道:“大爷沐浴更衣后,酒意解了,菊羞确然把这事禀报了大爷,大爷根本便不愿搭理,说纵然外院里有要事急事,也该是汤回入内报知,大爷早已下了禁令不许和柔再入内宅,所以极是不满和柔无理取闹寻衅滋事,但既然菊羞已然斥退了和柔,大爷也不愿计较这等小事。”
彭夫人挑眉道:“可要若不是菊羞辱骂,好端端的和柔怎么会想不开自寻短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