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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节(2 / 2)

肖氏也真是个老实人啊!!!

伍大老爷无奈,只好上手掺扶,刚把何氏放在炕床上就要缩手,手腕却被“垂死病中惊坐起”的何氏一把给拉实了,大老爷无措的眼睛对住了何氏似乎迷茫的眼睛,渠出清楚的看见大老爷那双椭圆卧蚕竟微微抽搐着,很抵触且窘迫。

但拂了几拂,非但没摆脱何氏的魔爪,反而另一只手腕也沦陷了。

“嫂嫂,康哥儿是十月怀胎所生,千万要为他着想啊!”何氏紧紧抓着大伯子的双手嘴里喊着的却是妯娌,俨然一副好容易清醒却仍头昏眼花的作态。

渠出在半空中都被恶心出一个趔趄来,她这时已经完转化了立场,确信何氏对大伯子是真怀企图了。

然而肖氏仍像无知无觉的模样,只是坐在床沿,一味的安抚何氏:“这事确然怪我,是我忍不住对康哥儿的牵挂,又不甘心康哥儿这样疏远我,我本没有为难弟妇的心思……说到底,这就是我的命数罢了,我答应弟妇,今后定然会尽力克制自己,弟妇也安心吧,对康哥儿的爱护,莫说康哥儿一直明白,我和大老爷着实也都感念弟妇的情义,从前是我不好,我总想着康哥儿也能喊我一声阿娘……今后我是再不会这样了,我只求康哥儿能一生平安。”

“嫂嫂当真不怪我了?那嫂嫂能否和大姑言语一声儿,让康哥儿早些回来,康哥儿住在别处,我着实是心里不安……”

肖氏几乎就要点头,伍大老爷却眉头一蹙。

他这时总算能够“抽身”了,早在妯娌两个“执手相看泪眼”时就已经悄无声息的远离炕床,且一度犹豫着是不是要干脆避开,但下意识间觉得还是逗留一阵最好,这时果然更觉得多亏没有因为礼数而先行避让。

“我与娘子都能体谅弟妇对于康儿的关爱,但康儿毕竟已经启蒙,且这些年看他的虚症已经彻底好转,实在不能够再当个闺阁女孩儿般的教养,让康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轩翥堂赵门家风清正,子弟均为儒生,且妹婿更于国子监任职,实则让康儿往太师府求学,乃父亲与我的主张,连二弟亦觉认同,所以……还请弟妇千万忍耐则个,对康儿不必异常溺爱。”

渠出这才懒洋洋地掀起眼皮,看了伍大老爷几息,一边暗忖着:好在这位还不算糊涂透顶。

又立时见何氏收了哀求的神色,不用一遮一抹就变了张脸皮,似乎极其的负愧和羞赧:“我是妇人之见,让大伯笑话了。”就此不再纠缠把康哥儿立即从太师府接回家的事。

可何氏在婆母跟前,又是另外的一套说辞了。

“嫂嫂仍怪我约束着康哥儿不和她亲近,怕是在大姑跟前儿多有怨言,蒋妈妈讲,大姑还为此把康哥儿敲打了几句,妾身听了心疼康哥儿白白受这委屈,再说心里头也十分挂念,想着康哥儿养到如今,还从来没有离开妾身这么多时日,刚才忧急之下,才和大伯、嫂嫂提了提把康哥儿接回来的话,许是嫂嫂早料到了,已经同大伯商量过,大伯告诫妾身不可太过溺爱康哥儿,妾身才醒悟过来自己的浅薄短见。妾身想着,康哥儿原本就是家里最小的孩子,上头有三个兄长照恤,妾身就不求康哥儿日后能够光宗耀祖、拼搏仕程,只求康哥儿能平安喜乐,日后娶个贤良的妻子,生几个健康的子女……妾身疏忽了,到底大伯和嫂嫂才是康哥儿的亲生父母,且只有康哥儿这样一个独丁,对康哥儿的期望是不仅限于妾身那些浅薄的想法的。”

伍老太太原本对待两个儿媳都是一视同仁,只这三两年来,因为小孙儿的事渐渐对肖氏有了看法,听何氏这番话心里更觉憋堵,忍不住就抱怨起肖氏来:“她要真望着康哥儿好,当初就不该硬缠着大郎不肯和离,我怎能不知她自幼就没了亲人和离后无处安身,原本也打算着,家里再怎样拮据,也会替她置宅置地保她衣食无忧,日后……康哥儿及子嗣又并不是不能替她送终。她自己选择了将

康哥儿过继给们夫妇,也算断了和康哥儿的母子名义再妨克不着康哥儿,怎料到而今眼看着康哥儿没病没灾的,又企图反悔,让康哥儿替她挣得荣华富贵,她这当母亲的,一味只想着自个儿,何曾为康哥儿着想半点了?”

渠出:……

也难怪伍四郎对生母如此厌恨,感情除了何氏和蒋氏的教唆外,连他的祖母也是这样的想法。

“嫂嫂既然是和大伯已经商量计定,老太太若是干预,大伯虽不会埋怨您,怕又会误会是妾身在挑拨离间了,且大姑为康哥儿的前程着想,妾身更不敢怫了大姑的好意,妾身只求老太太千万约束则个嫂嫂,莫要再私底下亲近康哥儿,且妾身也不放心康哥儿独自在大姑夫家,还望老太太许可,让妾身偶尔也能去太师府看望,或者两家原本也隔得不远,一月里将康哥儿接回来住过两三日,并不妨碍康哥儿的学业上进。”

何氏这样的请求听上去合情合理,伍老太太当然满口应允,且还打发了自己身边儿的老仆妇,带她的口信去太师府提醒女儿,让三夫人多和何氏亲近,不可再纵容肖氏与康哥儿会面,更不能允可肖氏逼着康哥儿唤她为母亲。

何氏是亲耳听闻伍老太太如此这般的交待老仆妇,转过身十分的洋洋自得,这才愿意把一张眼泪糊花了妆容的脸清洗干净,重新描眉涂粉,听婢女禀报她的丈夫已经是从外头回府,正在书房考较几个儿子的功课,何氏也无意跟过去一家团聚,只交待了把晚餐饮食按时备好送去书房,便在廊庑底下穿针引线缝制一套衣衫,渠出听何氏的婢女啧啧称赞,满口都是太太待四爷如何如何的关爱和用心,就知道何氏是替康哥儿缝衣,只看着何氏一边做针线一边满脸情深的神色,渠出忍不住恶意惴测——伍小郎模样极肖生父,何氏定然是将对大伯子的一腔爱慕转移到嗣子身上!这女人,不敢和嫂嫂争相公,就打算和嫂嫂争儿子,这心态该有多么的扭曲?

经过尚书府一行,渠出对伍家伦常事件彻底改变看法,急着要将自己的心得告知春归。

可等她赶回太师府,却发觉大奶奶今日竟然不在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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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1章 周王有请

春归今日是突然受到了周王妃的邀请,上昼时候就被接到了周王府,她还道是有什么紧急事故,怎知到了王府,与周王妃一照面,没从这位的眉宇神色间看出哪怕一丁点的焦急,又不那么确信自己的判断了。

董明珠携着春归的手往周王府的后花园去,才一边儿解释道:“这么急请姐姐过来,却不是因为什么急事,也怪王爷想一出是一出,说是有些日子没和姐夫等几个好友聚饮,因着姐夫如今忙着翰林院里的职事,只好迁就着设个晚宴。”说着又往四周睃了一眼儿,确定说的话不会被仆婢听进耳中,却仍把音量给压低:“王爷说只邀请姐夫的话,就耽搁了姐夫与姐姐间十日才有一晚相会,姐夫定然是不乐意的,所以才让我请了姐姐过来,王爷还赞姐姐的厨艺了得,今日怕是得烦动姐姐助着我准备宴席了。”

春归便问:“除了我家大爷,王爷是否还邀了淄王、叶郎君等几位客人?”

“王爷说了正是常在息生馆聚饮的几位好友。”

春归心里便有了数——周王如今可不像表面上那般只图闲情不务正业,再者除了兰庭之外,徐尧章及施不群可都是仕途中人了,周王又怎会选在这么个并非休沐假期的日子行宴饮乐?多半是障眼法,怕是有什么变故要和兰庭会洽商量了。

她也知道周王因为晋国公远离党争的原因,这时还没和董明珠提及有意谋储的要密,所以自然只当这就是千真万确的一次普通聚谈,只顾帮着义妹准备饮食器用之事,当然不少琐碎其实都不需要两人亲力亲为,更多的时间其实都在和董明珠饮茶闲谈。

年轻女子的话题,自是离不开胭脂水粉衣裳首饰,往深里交谈,不过也离不开内闱里的趣事罢了,春归能看出明珠的性情多少有些拘泥,未知私下里和周王怎生相处,总归当人面前是不肯多讲男欢女爱之事,但春归看她的气色和情绪,也能感觉她对新婚生活还算满意。

周王起初并没出现在花园里,直到申正时分才和叶万顷、穆竹西两位过来,让春归颇觉惊喜的是叶万顷的妻子冯慧语今日也随夫君一同赴请,男人们另寻了处亭台说话,女人们坐在石舫里也更是谈笑风声了。

周王远远透过花叶的蔓遮,望着水边石舫里几个女子隐约的身姿,一种熟悉的经历感突然再次在他的脑子里席卷,以至于让他在刹那间失神,斟茶斟得水漫盏口,淌布桌案,叶万顷和穆竹西先是面面相觑,一个笑道:“无涯客快别和咱们客气了,还是让婢女们动手吧,啧啧,金枝玉叶就是金枝玉叶,做不来这些端茶倒水的活儿。”

一个还算“厚道”些,没跟着嘲笑周王殿下的四肢不勤:“我只道如迳勿兄和万顷兄两对伉俪才能够焦不离孟,怎知无涯客大婚后,也是这样的情境,看这失魂的模样儿,要不……先去石舫里坐一阵儿,我和万顷兄倒不用无涯客亲自相陪。”

周王自是无法解释他突然失魂的缘由,唯有承认“焦不离孟”,却睨了一眼穆竹西道:“竹西也是好事将近了,这夫妻间的情趣,不久也能够领略,

大可不必眼红。”

再说石舫里,既是多了个冯慧语,仿佛自然而然就同春归一言我一句的说起汾阳故籍的风土人情来,把董明珠听得那叫一个聚精会神,正投机,就来了两个礙眼的人。

周王府不比得普通门第,除了周王妃这主母以外,还有两位才人,她们可不像普通妾室,若非主母召唤不得出席见客,毕竟也是受到册封记名玉牒的亲王侧室,具备寻常小妾难以奢及的体面,过来和客人们寒喧,谁也不能诽责逾矩。

陶芳林抢先说道:“听说表嫂今日会来王府,我早便想来陪着说会儿子话,只是王妃交待了我今日督促着针线房里的事,一时脱不开身,这才抽出空闲来,路上便遇着了乔娘,她是听说王爷回了府径直过来园子里,忙忙地赶来问安。”

这话用的是调侃的口吻,并听不出恶意,不过目的当然并不像口吻一样的纯洁,当着董妃的面儿,特意点明了乔氏是来争宠的。

奈何乔氏是个典型的绣花枕头,这才多长时间,仗着美色就敢根本不把董妃放在眼里了,更莫说原本就和她平起平坐的陶芳林,自觉已经站稳脚跟,无论多少中伤毁谤都难以伤她分毫,所以也懒得运用心机,就如眼下,压根就不察觉陶氏的用意,她马马虎虎的冲着董妃施了礼,膝盖还没完直起呢,就四顾道:“殿下人在何处?”

陶芳林泯嘴一笑,两眼就暗暗睨着董妃的神色。

明珠是最讲礼矩的性情,自然看不惯乔氏的言行举止,然而当着春归和冯慧语两位客人的面儿,也是不好当场训诫的,只淡淡说道:“王爷正陪着贵客说话呢,此时不方便乔才人前往问安。”便看着乔才人身后的婢女道:“往丹枫亭去一趟吧,代转乔才人的致意。”

乔氏自然不依,张张嘴正想说话,却被陶芳林挽了胳膊:“咱们莫如先去园子里择几枝花叶,也好方便晚宴时瓶供。”

不由分说就把乔氏给拉走了。

途经丹枫亭时,陶芳林手上的力道也半点没有减轻,几乎勒着乔氏改变了路径,气得乔氏几乎没有去掐陶芳林的胳膊,瞪着一双水杏眼儿,奈何她这样的眉眼风情,纵使是怒极了也只添一层薄愠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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