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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1节(2 / 2)

兰庭陪着春归去了踌躇园,老太太坐于正堂,一副开庭公审的派势,而“陪审”的人以二老太太为首,包括了三老太太、四老太太,还有连同四夫人在内的不少伯娘叔母,兰心站在老太太身旁,一双眼睛哭得像核桃。

兰庭的目光并没在妹妹身上停留。

“庭哥儿也来了。”老太太刚说一句就重重喘了口气,但今日并没像从前一样允许兰庭落座:“你来了也好,正好听听你媳妇现今有多么跋扈,心姐儿,不用怕,今日祖母必须替你主持公道,你把刚才的话当你兄长的面再说一遍。”

兰心垂着眉眼,颇显心虚,但又像受了委屈惊吓的情态。

“上昼时我听琴妹妹几个说起还没见过三妹妹,就想带着她们去瞧一瞧三妹妹,因着我也从没抱过三妹妹,便想试着抱一抱她逗哄着玩儿,三妹妹的乳母冯妈妈却张口就说我会伤着三妹妹,我本不服气,但后来涟四婶子也劝阻,我便没再逞强,可冯妈妈又疑心我故意用热茶去烫三妹妹,不但话说得难听,还不由分说就和我争抢茶碗,我恼冯

妈妈故意挑衅,不愿松手,争夺时不慎烫伤了冯妈妈,嫂嫂正好赶上,说了我几句,我事后一想越来越怕,担心嫂嫂听信冯妈妈的挑唆,在哥哥跟前说我任性跋扈,我越想越心慌,剑青就劝我请嫂嫂去寄鸢台,好生解释。

怎知嫂嫂根本不听我的辩解,说我就是故意滋事,还说我有娘生没娘养,惯爱争强斗狠,说哥哥势必也不会听信我的狡辩,这回必须狠狠罚我,我当时又急又气,不愿再求嫂嫂,只想着赶先一步去寻哥哥解释,嫂嫂却一把拉住了我,剑青赶忙帮着我挣脱,却被嫂嫂……一把推下了台阶。”

赵兰心的话音刚落,老太太赶忙怒喝:“庭哥儿你可听清了,你娶的好媳妇,竟然说心姐儿是有娘生没娘养,这么个跋扈凶蛮的泼妇,你这回可不能再包庇偏袒她!”

“祖母不能以二妹妹片面之辞便定罪娘子。”兰庭淡淡一句。

老太太好造作的一僵身体,重重拍了两拍扶把:“你何尝不是偏听偏信,何尝不是只信顾氏的狡辩,心姐儿可是你一母同胞的嫡亲妹妹,你竟如此……今日要不是剑青忠心护主,如今生死未卜的可就是心姐儿了!就这样你还护着这蛇蝎心肠的恶妇,你怎么对得起心姐儿,怎么对得起你的亡母!”

“大嫂口口声声说庭哥儿偏袒庭哥媳妇,还加了个再字,那么便不特指这回了,那么敢问大嫂可还举得出实例,从前有哪回是庭哥儿偏袒他媳妇了?是上回庭哥媳妇察实老二媳妇亏空公款一桩,还是上上回大嫂听信谗言,帮着刁奴和柔威逼庭哥媳妇纳她为妾那桩?”二老太太冷笑道:“我说的两桩事,庭哥儿可都当着众人面前理断得明明白白,公正无私的很,何来的偏听偏信?”

“二弟妇,今日心姐儿身边的奴婢摔成重伤可是事实吧,心姐儿一贯看重剑青,为着留下剑青还和顾氏理论争执过,你总不能空口白牙说剑青是被心姐儿推下台阶的吧!当时寄鸢台上就只有那么几人,不是顾氏动的手还能有谁?”

“那也总得听听庭哥媳妇的说法。”二老太太道。

“不用娘子自辩,我相信今日之事断然不是娘子的过错。”兰庭斩钉截铁说道。

这下就连二老太太心里也直犯狐疑,蹙着眉头没再吭声。

“庭哥儿,你这是、你这是……”

“祖母不用急着给孙儿扣罪名,阿庄正替剑青诊治,或许能够妙手回春,届时剑青自然会说明情况。”兰庭话是冲老太太说,双眼却直盯着兰心。

在场的诸多亲长也循着兰庭的注视看向兰心。

兰心膝盖都在发颤了。

原本的计划不是这样,原本剑青势必不会帮着顾氏说话,可因为,因为她使的那个绊子……剑青一摔如此严重,万一因此心生怨恨,万一当真被乔庄救回,说出了真相……

不,不用担心,剑青明明知道这回不是我自作主张,她要是胆敢胡说,照样性命难保!

兰心很快稳住了心神。

她没有留意自家兄长眼中的怒恨和失望。

春归无声的叹了口气,却更加坚定地站在了兰庭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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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2章 祖母势孤

但兰庭并没打算一直在踌躇园罚站,与其和老太太进行这些毫无必要的口舌之争,不如去关心一下剑青这个人证的死活,但他刚用这个由头提出暂且告辞,老太太便又是一番胡搅蛮缠的责备:“自己嫡亲妹子的好歹你一点不放在心上,倒还有闲心去看视奴婢。”

“二妹妹好端端的在祖母身边,看着又不像遭遇什么惊吓险难,至于委屈,恕庭无能,二妹妹的委屈况怕只有祖母才能够安抚。至于祖母认为庭不应关心剑青的生死,就更加是气话了,祖母倘若不是因为剑青遭此劫祸,又哪里需要如此兴师动众,在今日除夕佳节,齐集诸位亲长在此三堂会审呢?”

就算老太太自来便难听懂那些委婉之辞,此时也领会了兰庭的言下之意——这分明是质疑她根本就是有意借着剑青摔伤的由头,小题大作为难人。

眼瞅着孙子孙媳自作主张的行礼后扬长而去,老太太的满腔怒火只能展览给老妯娌们观赏:“自打顾氏进了门儿,庭哥儿受她蛊惑,从前多么孝顺的孩子,竟然动辄便忤逆顶撞尊长!”

可惜老妯娌们却都不愿附和,三老太太、四老太太面面相觑一阵儿,说的也是息事宁人的话。

四老太太:“要说起来,这件事倒也不值得大嫂在今日大动肝火,原本只是庭哥媳妇和心姐儿几句争执,误伤了奴婢,这也是一家人处得久了难免生出的龃龉,反倒是闹成这样的情境,更不利于一家子的亲睦。”

三老太太就更立场坚定了:“我是不信庭哥媳妇真像心姐儿说的一样那等刁狂,且大嫂往前不是也还一直称赞庭哥媳妇伶俐乖巧么?又莫说易夫人和舒娘子,两位的品行德望众所皆知,连这两位都赞庭哥媳妇知书达礼。咱们还单论宫里的圣德太后,大嫂也数上一数,满京城别说小一辈儿的官眷,算上洲城媳妇她们这一辈,有几个能得慈宁宫的赞诩?大嫂确然不该只信心姐儿的一面之辞,真要在今日当着众人的面儿揪着这桩

事故不放……大嫂难不成要逼着庭哥儿重惩心姐儿?”

老太太闻言眉毛都立起来:顾氏一个字都没说,这老货竟然咬定心姐儿该当错责,还有比她更明显的包庇偏袒么?

却不知该用什么理据争辩才好,活像一把哑火的火铳。

苏嬷嬷连忙上阵助拳:“两位老太太不知,庭大奶奶自从和晋国公府易夫人结下干亲,许是自以为有了倚仗,和刚进府的时候可谓判若两人,无非是在太后娘娘、易夫人等位跟前是一个样,转脸在老太太、二姑娘跟前又是另一个样。老太太过去看在大爷的情面上,原也打算着睁只眼闭只眼不和庭大奶奶一般计较,就算听安陆侯府大太太说起庭大奶奶在宫中对惠妃娘娘和宝姑娘多有冒犯的话,也只是暗下里气恼而已,可眼看着大奶奶如此欺辱二姑娘,二姑娘可是老太太的亲孙女,老太太还哪能容忍大奶奶如此放肆刁狂呢?”

“我看苏氏你最近倒终于是表里如一了。”说话的是二老太太:“你原本就是个从来不把自己当作奴婢的性情,自认为是大嫂的陪房,就有资格在轩翥堂指手划脚,不过往前倒也还知道这是你的自以为是,所以表面谦恭还小心维持着。但如今得了安陆侯府的授意,瞅着庭哥媳妇不受安陆侯府拿捏就企图谤害责难于她,你也敢用这套欲加之罪污陷主母了。”

“奴婢不敢。”

“你不敢?那么你是指供惠妃有意陷谤了?”

苏嬷嬷彻底哑了声儿。

“顾氏冒犯娘娘本就是事实,怎么是娘娘有意陷谤?”

“大嫂也这样说,那我可得和你好生理论了,宫中自有礼法,庭哥媳妇若然当真冒犯惠妃,惠妃理当上禀皇上、皇后处治,难不成大嫂还要强辩皇上、皇后也会偏袒包庇庭哥媳妇?总之我是接受不了惠妃因为官眷冒犯,不按礼法行事,却私底下冲本家的亲长抱怨,授意亲长处治的行为。”

老太太见自己竟然成了势单力孤,着实无力

造成把春归众口铄金,突地想起彭夫人来:“今日我不把这件事理论个黑白分明,看来自己还要担着个苛责孙媳的罪名儿了,而今老二媳妇主持中馈,我就不信家里头这么多仆婢,就没另一双眼睛看见寄鸢台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快让她去察问,你跟她讲,孟姨娘那处自有老二和大夫看顾,她又不会医术,伫在那边也无甚作用,快些抽身处断这头的事才是正理。”

苏嬷嬷飞快一声道喏离开了今日着实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的踌躇园。

又说兰庭,的确领着春归过来询问剑青的伤势,并不是借着这个由头躲回自家小院享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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