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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3节(2 / 2)

窦章莫名便觉几分焦虑,很敷衍的一笑:“老朽迂腐之资,实不敢企及内阁,只是为君国之事,不敢不竭诚效忠,殿下这般褒奖,老朽着实愧不敢当。”

“窦公太自谦了。”兰庭微微一笑,一连尽饮数杯烈酒,神情颇带着几分郁愁。

“迳勿难道心怀哀愁?”窦章主动问起。

“不瞒窦公,江南监政一事虽然顺利,可因为庭一时不慎,害得外祖及舅岳横遭不测,而今明知谁乃首恶元凶,却不能为亲长报仇血恨,心中实觉愧恨,也是好容易完成了秋粮征运的要务,今日多饮了几杯酒,未免牵发心事。”

“怎么?迳勿已经察明了凶手?”

“是。”兰庭长叹:“正是与张况岜一案密切相关,首恶元凶乃何人毋庸置疑了。”

他看见窦章明明顿下的酒杯又再重新举起,放心陪喝了一杯。

这件事,窦章知情!

但窦章当然会顺着兰庭的话往下说:“临淄王毕竟贵为皇子,没有罪证确凿,迳勿的确无计可施,只纠察贪逆,从来难免不测祸殃,李公曾经亦为命官臣子,相信能够深明大义,至于令内……妇道人家一时会有埋怨,但只要还不忘妇德内规,治气也只是暂时,迳勿又何必自苦。”

兰庭听了这话心中一阵冷笑,大抵判断出窦章因何会被说服,他的对手确然不容小觑,论及掌握把纵人性心理,他是甘拜下风五体投地。

但仍然不忘为春归正名:“内子从来不曾因外岳之事埋怨,她一贯深明大义,只内子越是如此,庭心里便越是愧疚,庭今日不妨许诺,还请窦公作个见证,无论那元凶首恶身份多么尊贵,有朝一日,庭必定会将其一党绳之以法,用首恶帮凶人头,告奠外岳英魂。”

这一席断头酒,窦章你先喝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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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2章 二月春和

江南二月,春风确然似剪,裁得细叶均匀。

是游春的季节,好容易没有公务缠身,兰庭这日提出了出行的邀请,受到邀请的人是春归和兰心。

春归不可能拒绝,因为兰心妹妹十分的欣喜雀跃。

这次出行,是着男装。

可谓是兰心从前敢都不敢动的念头,不管多么的骄蛮跋扈,也不能抱此妄想,根本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所敬畏的兄长会主动提出,而且是一派怂恿的口吻。

为了规避许多不必要的麻烦,春归就又劳动了一回阿丹,鉴于两人之间还有圣德太后这么一层关联,倒也没必要知会周王允可,阿丹极其乐意为顾宜人姑嫂两个效力,把她们打扮得“雌雄莫辨”。

兰心在安平院那面硕大的穿衣镜前转了个圈,自己险些都认不出自己是女儿身,极其的感慨:“都说我被惯得无法无天,可我和嫂嫂一比较,认真是甘拜下风,嫂嫂都嫁了人了,还敢女扮男装出门闲逛,过去我哪里有这胆子?”

这话被听说姑嫂两个已经更衣妆扮妥当,正打算进来摧促的兰庭在门外听闻,就赏了兰心一巴掌,打在后脑勺上:“我过去难道没教过你,人只要分善恶、辨是非,克守德品,不为恶行,拘泥于陈规陋矩大无必要,在我这里,无论是着男装还是出行逛玩可都不算无法无天,今后要是周杰序这样拘束你,你只管跟我说,我去和他理论。”

兰心吐了吐舌头,原打算一溜烟先跑出去,奈何受三寸金莲约束,着实跑不出速度了,她大觉沮丧。

便是着男装,大约也只能坐在车辕上看一看风景,穿着的鞋子莫说不合脚,就算合脚一走路也得露馅——幼年的时候听长兄的就好了,真懊恼被祖母三言两句一说,就怕日后嫁不着好人家,咬牙生受这缠足之苦。

兰心姑娘也的确逛不得街,因为一走路就会露馅。

她只能扮作小厮模样,坐在车辕上东张西望,但就算如此也的确比憋在马车里更加有趣,待到了秦淮河畔,专找一处游人不多的堤岸,她倒也能下地走动,感受这吹面不寒杨柳风,从无如此惬意的来几下深呼息。

兰庭原本打算在堤岸茵草坪上,一家三口喝着茶水用些茶点,赏足了春景填饱了肚子再回吴王宫,怎知道还没挑拣好“野餐”的地方,便有周王府的亲卫

禀报,华霄霁一行人已经敲响了应天府衙外的登闻鼓。

“辉辉可想跟着去看看?”兰庭问。

春归自然是想的,但因为有兰心同行未免几分迟疑,倒是兰心这回十分的体贴懂事:“横竖有这么多随从,让他们送我回吴王宫便是,嫂嫂就跟兄长去吧,下昼回来才好详告我目睹见闻。”

春归这时已经能单独骑行了,便果真相随着兰庭赶去应天府。

华霄霁是经过了悉心的准备,也确有一些儒生经他煽动一齐拥往应天府“伸张正义”,所以当兰庭和春归赶到时,府衙外已经被围实了好几圈的看客,兰庭也不急,拉着春归在人群后头先听了一番议论。

“我怎么听说,今日击鼓告状的人是赵副使府上的僚客?”

“你听谁说?”

“是听刚才那个儒生说的,道这人姓华字霄霁,虽是僚客但业已考取了秀才的功名。”

“这么说来竟然是赵副使举告周王殿下?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不是赵副使举告殿下,是这华生为原告打抱不平,所以才央窦公主持公道,华生状告的正是殿下和赵副使枉法徇私,一边口称推行政令,一边却网罗党徒贪赃枉法,与袁箕等等是一路货色,总之都不清廉。”

“那应天府尹能接这诉状吗?窦府尹不是也一直唯周王之令是从?”

“这可难说!窦公在南京为官多年,一直就是铁面无私,号称窦龙图,要真察实这几桩案件确为罪凿,必定会具章弹劾。”

“那……华生可是诬告殿下?”

“这谁说得准,就看窦公如何审断了。”

春归暗忖:看来窦章不仅仅深获过世的赵太师,及许阁老诸多老臣赞诩,又的确在南京素得民望,远比手持金令的周王殿下和年纪尚轻的副使大人更获金陵人心。

但她并不认为兰庭为输。

却没想到兰庭忽然开口说话:“不用窦公审断,今日这起事件确然是华霄霁有意煽动,谤害殿下。”

这下子兰庭和春归一下子就成了万众瞩目。

“这是何人?”有百姓心生疑问。

便有人大声喊道:“这位就是赵副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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