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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3节(2 / 2)

那日宫宴上,易夫人讲鲍夫人被特例扶正一事才讲一半,春归心里还惦记着。

这日易夫人终于把这桩陈年旧事说完:“我祖母本也是最守礼矩的人,自来就反对以妾为妻,那时也是因为我的舅祖父乃鲍公上司,祖母才听我舅家表婶说起来鲍家的内闱之事,原来先头那位鲍夫人重病时,是后头这位衣不解带的服侍,这原本也是做妾室的理应服侍主母,但……先头的鲍夫人患的是肺痨,大有传染的风险,连奴婢都不敢近身,后头这位鲍夫人却浑不介意,侍疾足有大半载。

鲍公是感念后头这位的贤惠,真心实意侍奉元配,所以才生了把她扶正的想法,鲍公原本是请托的我舅祖父,奈何我那舅祖母当时也已经过世了,底下伯娘婶子到底是晚了一辈,不便出面,所以舅祖父才请托到我祖母跟前儿,我祖母也不没信鲍公一面之辞,确然是去问过了鲍公的岳家,察实后头这位鲍夫人的确置自身安危不顾,对正室主母有情有义,祖母才肯为鲍公做这见证,祖母当时还教导我,这妻妾之间虽有尊卑之分,却无善恶之别,尊卑归于礼法善恶却归于人心,为人处世若只看尊卑,那就与趋炎附势无异了。”

春归又问:“母亲可与这位鲍夫人有过交道?”

“说不上深交,鲍夫人到底还长着我一辈儿呢,也是因为她终究是被扶正,所有先前几年鲍公仍没让她出席应酬,仍是安寂了几年,才让鲍夫人正式和亲朋故交走动,祖母把这事儿守口如瓶,所以这么多年来,谁也不知鲍夫人是被扶正,着实鲍公丧偶时,他在官场上也不算显眼,多少人都知道他起于寒微,家眷也并非出身世族,前头那位鲍夫人是殒于恶疾,治丧也没有大张旗鼓操办,虽说这位鲍夫人开始出席应酬时,多少官眷都惊异于她的姿容,但貌美却从来不由出身限定,都道这位鲍夫人过去消沉,是在苦习应酬之道呢,就没几个知道根底的。”

但易夫人又道:“我也不知何故,横竖对这位鲍夫人就是无法亲近,所以那天才想着提醒你一声儿,防人之心不可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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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9章 探密鲍家

春归是在回到太师府的第五日,收到子鲍夫人的邀帖,又是约在三日之后,请她去鲍府一聚。

鲍府园子里,石榴盛放似火,徐缓风至,就如霞光弥艳。

今日宾客不多,也就是丈夫在都察院任职的另些官眷,均比春归年长,可个个都甚和气谦虚,鲍夫人也不耍口蜜腹剑那套把戏,把春归确实当作贵客对待。

妇人间的谈笑晏晏,恍惚间便过去了两个时辰,到告辞作别,春归也没从鲍夫人的言谈举止察觉出半分蹊跷来。

很圆滑,太世故,也着实不能算作蹊跷。

再是寒微出身,毕竟数十载过去,历事在这儿摆着,聪明人学会长袖善舞是合情合理之事。

只得出一个结论,鲍夫人,是个聪明人。

但有的事情,坏就坏在过于聪明了。

鲍夫人的热情,迷惑不了春归,迷惑住了其余官眷。

其中就有那么一位,丈夫职任都察院经历,她本家姓左,这位左氏眼瞅着鲍夫人对待春归极其友善,巴结之心更加高涨,暗下里悄悄的说了她想去太师府串门的意愿。左氏为此还声明了她与太师府的“亲好”关联。

左氏有个姨妈,夫族有个侄女,嫁的是赵氏宗族一个子弟岳家的舅表亲。

关系绕得让人犯晕,不过春归压根就没去梳理,答应了左氏登门拜访的意愿。

左氏很快就送上门来了。

带来的还有她家女儿,说是明春三月就当及笄之岁,春归一瞧,对这话很存几分怀疑,因为那姑娘看上去确然不像即将及笄的年龄,稚涩得很。

但春归这时已经可以放心让兰心妹妹接待小客人了。

兰心妹妹自从姻缘已定,就从来没有心生懊悔过,虽则说的确有些不舍赵都御这兄长,但正应了女生外向的俗话,这时一门心思的学习料理内务以及交际应酬之事,期望着能够成为未来夫婿的贤内助,所以把直脾气收敛了几分,至少能够做到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了。

“顾夫人看小女如何?”

左氏一张口,春归险些被她堵住,缓了几缓才笑道:“令嫒一看就是被尊长奉为掌上明珠,珍爱怜惜着,看得出半点苦头都没吃过。”

娇怯得很,不过左氏应该听不明白这言下之意。

“不瞒夫人,妾身就这么一个独女,自然是爱惜的,为了她的婚事可操碎了心……”

春归有点郁闷了。

她可不是看不上那姑娘的出身,着实是,无论兰楼还是兰阁,性情和这姑娘恐怕都不合适,春归可不想乱点鸳鸯谱坏了两位小叔子的终生大事,但虚以委蛇那套,眼看就抵挡不住左氏的步步紧逼了。

好在是,左氏快言快语把下半段立时说出:“鲍公府上四郎,并不是鲍公嫡孙,因为先天不足生

来便患弱症,故而鲍公也不愿督促四郎仕进,只而今身体却是将养好了,外子可见过四郎,虽不曾试举,但也是知书识礼的世家子弟,所以外子便有意结亲,这话外子却又不好张口,交给了妾身,妾身呢……毕竟只有小女这么个孩儿,寻思着先开了口未免有些巴结,妾身倒不怕被议论,可身为人母,总归要为孩子着想的。”

左氏长长叹了声气。

春归倒也了解过左氏的一些情况,她也是子嗣艰难,成婚多年都没有身孕,好容易有了身孕,生的是个儿子,养到一岁多点偏又夭折了,又隔了些年才生了个女孩儿,珍惜也是人之常情。

不过嘛,也有限就是了。

鲍家四郎,的确先天不足,调养了这些年身体才有起色,谁也拿不准是否当真就无早夭之忧,不过鲍府而今可与左氏的夫家地位悬殊,鲍四郎是庶子嫡儿,鲍四之父鲍迁官任刑科给事中,左氏的女儿嫁去鲍家必定算作高嫁,可为父亲的仕途铺垫。

左氏大约觉得毕竟女儿有守寡的风险,若连婚事都由女主先提,传扬开去也太丢脸了。

“说起来这件事,妾身原本拜托的是袁恭人,她可倒好,明明应承了妾身且还收了媒礼,拖延至今都不肯替妾身操办,妾身也不求着她了,见夫人是个爽利的性情,干脆另托媒信。”

左氏说完就露出了八颗牙齿的标准笑容。

春归:……

你怕是我看比袁恭人傻吧?

左氏口中的袁恭人,其实姓龚,是都察院佥都御史袁逢的妻子,但左氏显然是对龚氏有意见,才克意称她夫姓,用以贬低龚氏的出身。

春归也了解到,龚氏出身确然不高,她本是个屠夫之女,但年轻时姿容出众,这倒不是她能嫁入官家的理由,龚氏有个哥哥,据说貌比潘安,乃彭妃兄长的男宠,彭妃当年可以先帝的宠妃之一,本家比宁国公府这国戚还要威风,袁逢倒不是为图富贵才娶龚氏,他是被龚氏给看中了,有袁妃进谗言,先帝竟然强令袁逢娶了龚氏为妻。

不过,这是一桩强迫的姻缘,却并没造成袁逢的悲剧。

谁能想到他被迫娶了龚氏为妻,两人竟然还真能够情投意合。

可彭家已败,连先帝都成了皇陵深处的一具枯骨,龚氏的出身也自然会被左氏之流诟病,不过在春归看来,龚氏着实要比左氏智慧多了。

“一事不烦二主,左娘子请托的事,确然让我有些为难了,不如这样,我先问一声袁恭人当中的情由。”春归虽说准备插手这事,但她却不肯轻易答应左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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