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过世的人,是再也不能回阳了,但活着的人,不该自寻死路。”
“是,自寻死路是愚蠢之行,不过送该死之人前往应去之处,是我一大喜好,乐此不疲。”
“这不是喜好,这是恶癖,于人于己无利。”
“鲍夫人看来也只是表面聪明啊,这是多吃数十载盐因而奠定的自信么?”春归笑道。
结果当然只能闹得不欢而散,亏春归还专程请了个昆曲名伶,但相信鲍夫人并不觉得宾主尽欢就是了。
鲍夫人回府后,当晚便将和春归的一番唇枪舌箭告知了鲍文翰:“依妾身看来,传言恐怕不实,顾氏如此的牙尖嘴利,却足以证实她愚狂无知,何为长袖善舞?何为八面玲珑?多少内宅妇人都谙熟的技能,她竟然一无所知。”
“顾氏不值一提,但我们必须提防赵兰庭,他年纪轻轻就能官至二品,本事绝对不容不觑!你啊,当时还是太大意,怎么就能把那些喜好告诉龚氏呢?明知她就是个绣花枕头。”鲍文翰不减郁烦。
“是,都怪妾身太轻狂,想着这么多年过去,老爷又一贯与人为善,谁还会盯着咱们家的内闱之事?那龚氏的确笨得慌,且又多被排挤,就没几个交熟的,她也不是多舌的人,谁料到,顾氏会从她口中套话?”
话虽如此,鲍夫人着实不以为然:“老爷就不能向魏国公提议,干脆先下手为强?”
“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魏国公怎么也不肯对赵兰庭下手,我也不知道魏国公为何如此看重赵兰庭!”
“那魏国公总不能看着赵兰庭继续追察下去吧?”鲍夫人说到这里只觉悚然惊心:“总不会是,魏国公想的过河拆桥?”
“河都没过呢,他敢拆桥?”鲍文翰冷笑一声:“再者讲我比他到底多吃这么多年的盐,早就有了准备,他要敢过河拆桥,我就能让他跟满门陪葬!”
“老爷到底为何让妾身故意激怒顾氏?”
“还不是为了宫里那桩事故,贵妃娘娘这回可被皇上给盯着了,不转移皇上的注意力贵妃娘娘就先会遭殃,魏国公也真够妇人之仁,要我说,贵妃早就成为了一步废棋。”鲍文翰到底没有继续抱怨下去:“总之,咱们就听从魏国公安排吧,激怒了顾氏,让她先有鲁莽的行为,影响赵兰庭的判断,进一步影响太子,只要他们冒进,皇上心里就会狐疑是太子有意陷害娘娘,先解这一燃眉之急也不无好处。”
“老爷放心,妾身这点把握还有,顾氏她可不是妾身的对手。”
多吃了几十年咸盐的鲍夫人胸有成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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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2章 逼上擂台
春归这日心情原本极好,因为她终于成功把兰珎小妹妹“匡来”斥鷃园,而且一住至少两日——是因四夫人的本家有个侄女就要出嫁,四夫人奉令归宁帮忙去了,原本兰珎小妹是有乳母婢女服侍的,四夫人也不至于不放心,可她知道春归喜爱孩子,很体贴的把兰珎小妹送来让春归照顾两日。
这下子大奶奶可算宿愿得偿了,花草也不修整了,香药也不配制了,大着胆子自作主张单方面停止了二老太太布置的琴课,闲书也不看了,连给赵都御做的衣裳都停工“歇业”,就顾着抱着兰珎小妹逗趣,诱导人家喊她嫂嫂,把吚吚呀呀硬说成是兰珎小妹对她的真情“表白”。
连菊羞都遭到了嫌弃。
“快去把你身上的香包换了,味儿也大,没见熏得三妹妹直皱鼻子么?你要靠我们两个这么近,得先沐浴更衣,别再用桂香豆了,去我屋子里找薄荷皂,味道才不至于扑鼻。阿菊你就没觉得大热天的汗味本来就重再用这么重味的香包掩饰,有如火上浇油吗?你是行走的熏炉么?”
菊羞:……
青萍把菊羞拉了出去:“我已经可以预见大爷今晚又会被赶去厢房了,要不咱们先把厢房给收拾出来?”
“我这行走的熏炉不配干这高雅活计!”菊羞悲愤。
刚吃完午饭,眼看着兰珎小妹呵欠连连,春归才终于舍得让她睡一小会儿了,但仍然寸步不离,把乳母丫鬟们都支开了,自己拿着团扇小心翼翼守在炕床边替兰珎小妹赶蚊子。
但龚氏突然来拜访了。
春归只能待客,把团扇交给了乳母。
“我怎么听鲍夫人说,小顾你仗着赵都御正得圣宠,对鲍夫人出言不逊啊?这话那些人说得有鼻子有眼的,都说出自鲍夫人亲口,而今可都为鲍夫人打抱不平呢,说你盛气凌人。”龚氏是真着急,赶着这么热的天儿正午时候来,一满门都是亮晶晶的汗水。
“世母可向鲍夫人求证过?”春归却一点也不着急。
“我上昼时便想去鲍府拜访的,但鲍夫人的长媳说夫人中了些暑气,体有不适。”
“那又是我的过错了,指不定明日就有传言说我出言不逊,连把一直与世无争的鲍夫人都气得卧床不起了呢。”
龚氏:……
“小顾可是和鲍夫人之间发生了什么误会?我听你这口吻可不怎么对头,难不成你是说……鲍夫人是在诋毁你?”
“那我与鲍夫人的说辞,世母信哪一方?”
“我知道你不张狂人,可鲍夫人,也确然不是那样的性情。”龚氏十分的犹豫迟疑。
“世母拿不准谁对谁错,这段儿就莫管这件是非也罢,横竖啊,假的真不了,邪不能胜正。”
“小顾,这可不比得有的人专挑我是屠夫家的女儿这等出身低微必定下贱的理儿,真正知书达礼的人可都明白这话本身就站不住脚,但这回都察院官员的官眷,挑的可是你盛气凌人傲慢不逊的过错,你要没做为过这些事,可得澄清,否则越传越广,官眷这个圈子都会疏远排挤你了,也大有可能影响赵都御的声誉,你可不要吊以轻心。”龚氏是当真一心为了春归考虑。
“世母的劝言我都听进去了,世母放心,我不会任人恶意中伤的,她们不都说这是鲍夫人的亲口讲的话么?我一个人澄清,别人也听不进我的一面之辞,这事况怕只能和鲍夫人当面理论了。”
龚氏:……
我走一趟挑生了什么战斗?
龚氏刚走,易夫人又遣人来请春归去一趟晋国公府,春归只能遗憾的将刚刚睡醒的兰珎小妹再次交给乳母,赶往晋国公府去了,易夫人说的,也还是这一件事儿。
“都传到母亲耳里来了?”春归“啧啧”两声。
“怕是故意传到我耳朵里来的吧?这是想让我替你出头和鲍夫人打擂台呢,我虽不晓得你为啥要挑鲍夫人招惹,不过这个擂台我是愿意替你上场的,就看你怎么打算,接还是不接战书了。”易夫人笑道。
“怕也由不得我不接了。”春归也笑。
果然,第二日连小沈氏都听见了风声,慌里慌张就叫春归去问话:“上回你说还鲍夫人东道,我也过来看了一眼,席间不是和鲍夫人谈笑风声么?怎么先有了你盛气凌人的说法,今日竟还……说你一早对鲍夫人心存不满,向易夫人打听过她的为人,易夫人告诉你鲍夫人竟然不是鲍都御的元配,是妾室扶正,易夫人的祖母当年就是见证人,你便用这点,说鲍夫人出身卑贱,还指责鲍都御以妾为妻不配为朝廷命官?”
春归:……
鲍文翰这是眼看事情瞒不过去了,干脆自己声张出来?这可真是好手段啊,连带着也抹黑了易夫人不守信用,利用陈年秘辛助纣为虐抨击政敌!这下子晋国公府还能独善其身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