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冉她啊,每天都忙个不停,给她做些小食还不算,这一日,付希言推门出去,看见自己的小徒儿坐在大石边上给她缝衣服。
付希言放低了脚步声,怕惊到了她,可初凝一回头,看见她,咬着唇,低下头,颇有些羞赧,忙站了起来,而后脚一滑,便从那大石上落了下去。
她心里一惊,瞬移至崖边,伸手便把小徒儿给捞了回来。
等重新站稳,徒儿还是揽着她的脖子不肯松手,付希言以为她吓坏了:“现在怕成这个样子,先前怎么想的爬到大石上面,若不是我出来的及时,你……”
初凝身子往后,不再缩在她怀里,但双手未动,就似吊在她身上一般,眉眼弯弯似月牙,甜甜的说:“我才不怕,我就知道,师父会来救我的。有师父在,去哪儿我都不怕!”
付希言看她笑靥如花,琼鼻樱唇,心里面忽然生出一点悸动来,她偏过头去,拍了拍初凝的背:“任性,还不快下来。”
初凝乖乖松开手,呀了一声,刚才她捧在手里的衣服,已经落到了地上,还被她踩了一脚。
她赶忙弯腰捡起来,白皙的小手用力擦了擦:“对不起师父,我等会就去给您洗干净。”
付希言摇摇头:“不必,我自己洗便是了。”
她虽修为高深,但日常起居从不喜用术法,付希言从初凝手中拿过自己的月白色长袍,只见衣裳边缘绣着一朵亭亭玉立的莲花。
初凝低头,声音低低:“师父,我……”
付希言温声道:“你喜欢莲花吗?”
初凝点点头,又摇摇头,小声说:“也不是有多喜欢,只是灵枢峰上白雪覆盖,不见任何颜色,也没有其他动物……我就……”
付希言闻言一笑,轻轻挥手,灵枢峰之上的白雪瞬间消失,被郁郁葱葱的林木覆盖,高大的云杉和梧桐树拔地而起,层层叠叠的深绿让初凝一喜,惊叹一句:“师父,师父,您也太厉害了!”
耳边有莺歌燕语,又有无数春花盛开,清香怡人,迎春花抽出枝条,鹅黄色的小花苞坠在枝头,桃花粉嫩,梨花莹白,原本只有漠漠一片白色的灵枢峰,顷刻间便层林尽染。
初凝欢呼一声,低头深深吸了一口气,有泉水声音叮叮咚咚,从山顶流落,清澈见底,沿着细密鹅卵石铺就的路径流入小湖之中,碧绿莲叶从水底钻出来,而后莲花盛开,别样嫣然。
付希言看着小徒儿欢欣雀跃的样子,心想若是早知道她会这么喜欢,那自己早些变出来也就是了,何必让冉冉这十七岁的小姑娘,入眼就只有白色呢?
她没注意到,自己散落的霜发上,竟回了一丝黑色,虽然极浅,也只有寥寥几根,但她白发已有数百年,霜白颜色,一如她的心境,也如灵枢峰上皑皑白雪……
晚间,初凝陪着付希言用饭时,听见门外有人唤:“师父,徒儿有事求见。”
付希言放下竹筷,并未让那人进来,声音淡淡:“何事?”
楚景州凝视那紧闭的门,没想到师父都不让自己进去:“还请师父出来,事关重大,徒儿想当面和师父说。”
门咯吱一声开了,付希言穿着那身月白袍子,神色清冷,霜发如雪,走到门前,淡淡瞥他一眼:“何事?”
楚景州一见她出来,神色就变得异常虔敬,但他目光一扫到师父身后之人,瞬间就变冷了。
他自然是知道,春冉被师父带上灵枢峰一事,也为此恨得夜夜难眠,心中更幻想了无数次,师父迟早也会唤他前去。
可今日一见到春冉,她唇边还带着明亮笑意,楚景州就知道,她活一天,师父便不会正眼看自己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