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塞佩揉了揉鼻梁,对于自己在泽维尔怀里醒来的事实无从辩驳,只好有些郁闷的,选择性的将它过滤。他从枕头边上拿出了金边眼镜,然后在这副眼镜的帮助下,终于仰头看清了泽维尔脸上那有些复杂的表情。
“怎么了?”
他用意大利语小声嘟哝着,并从尚未清醒的头脑里努力挤出一点可用的逻辑。从某些方面来说,一大早就看见那个小混蛋的脸孔对朱塞佩而言,更像是某种考验忍耐力的测试或者愚人节的把戏。尽管他已经和泽维尔和解了,却不代表他真正把泽维尔作为恋人来考虑,上床不过是他用来达成工作目的的途径。
而那位小少爷,却因他这样短短三个字的问句,感到一阵彻骨的心虚。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毕竟打死他也说不出半点肉麻的话语,更说不出自己心里纠结着的本因。
他必须在朱塞佩面前装做冷淡,装做波澜不惊,并且自欺欺人的,把那种狂热般的感情深埋心底。但他还是喜欢着那位顾问先生,甚至是深爱着他,这种感情越是深藏,便越是昭然若揭得像要撕碎胸膛。可是他对此却无可奈何,朱塞佩比他所想象的更加高深莫测,也更加令人心神动容。于是,他只好轻轻吻了吻那位顾问先生的眉心,试图从那丝绒般的皮肤上寻找一点安慰,然后又默不作声的下床穿衣。
朱塞佩有些莫名,抬手按着泽维尔吻过的地方,心情晦暗不明。他怎么也想不出来,那位小少爷会作出如此举动的原因。可是说到底,那只是一个吻罢了,他和泽维尔做过更多更多过分的事情,但是他却对此感到在意,在意的不行。他觉得这种行为里通常带有太多的感情,他害怕那些感情,害怕一些连自己也说不清楚的东西。
但好在,他们彼此双方,都有无视这种疑惑的办法。朱塞佩披上了那件奶油色的丝质睡袍,撑着酸痛的腰杆,去和人在电话里进行一些无聊的新年祝贺。而泽维尔,主动肩负起照顾桑德拉的责任,虽然不会做饭也不会换药的他,最多只能陪着那个可怜的女人说话。
可是,桑德拉却不嫌弃他,甚至能从他那无赖似的举止里,读出一点近乎是温柔的感情。泽维尔有时给她念报纸,有时说一些家族里的传奇,而当无话可说的时候,就会提起一些自己的事情。
比如今天,受到朱塞佩那探询似的眼神的刺激,泽维尔打算参考一下桑德拉的意见,然后尽快得出那个要命的,一直困扰着他的问题的结论。可笑的是,尽管那位小少爷有过许许多多的恋人,可他真正谈过的恋爱却寥寥无几。所以,他在斟酌良久以后,才有些鬼鬼祟祟的和桑德拉说道:
“桑德拉,首先说明,这是我一个朋友的问题。呃……他喜欢上了一个比他年纪大上很多的人,他知道他们两个不适合,可是他没有办法……没有办法放弃他的爱情。”
“哦,是吗?”桑德拉这样回应着,然后沉默了一下,用一种令泽维尔相当心虚的表情盯着那位小少爷的眼睛。她似乎对泽维尔的说辞有些疑惑,更有些不知如何开口的尴尬。她想了想,决定还是有些残酷的,向那位小少爷通告一个人尽皆知的现实:
“泽维尔,我们通常都以为,所谓朋友的事情,就是某人他自己的事情。如果我猜错了,请你不要生气。但如果你喜欢朱塞佩的话……好吧,你需要意识到,你喜欢的可能并不是一个普通人。”
泽维尔被他说得哑口无言,他支支吾吾的想辩解两句,却在反驳之前,就已经收到了桑德拉看笑话一样表情。于是,他只好有些自暴自弃的放弃了狡辩,并打算和桑德拉真正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而桑德拉,或许由于女人八卦的天性,顿时好像恢复了大半精神。她从床上坐起来,用枕头垫着后背,然后拿起床边的热水润了润喉,用一种很像是说媒拉纤的语气打探着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