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朱塞佩被他的话说得莫名其妙,他皱着眉头,试图让卢卡好好的为自己解释一下事情的来历,“为什么是二把手,为什么是东区的条子?说到底,我难道干了什么值得条子盯上我的事情?”
“哦不,顾问,这件事情大部分和您没有关系。根据二把手的意思,是东区的条子们在某个重伤的女人身上找到了您的名片,而出于对巴罗内的尊敬,他们先联系了东区的管事,也就是二把手本人,以得到拜访您的许可。他们似乎认为,那个重伤的女人和您存在着某种联系。”
朱塞佩听见“名片”两个字的时候,脑袋里嗡的一声,那些不祥的预感如同海啸,瞬息间就冲毁了他的全部思考。他想起来了,桑德拉,出于好心,他在送别的时候把自己的名片给了那个女人。可是这不应该,这说不通,他已经控制住了阿方索,难道还有什么人会对一个无辜的女人施暴?
“东区?”
朱塞佩下意识的重复着卢卡的话语,他觉得整件事情堪称诡异,并深深为桑德拉的处境而感到焦心。他希望这只是一出偶然事件,而不是某种蓄谋已久的袭击,否则,他将永远无法原谅自己的狂妄轻率和疏忽大意。但是眼下,他还有问题需要解决,于是他揉了揉自己的鼻梁,示意卢卡再为他详细解释一下事情。
“二把手还说,条子们已经在路上了,所以希望您可以准备一下。他们似乎已经达成了协议,当作普通的访客来到这里,并保证不会强迫您作答任何问题,不会对您造成任何不利的影响。”
“算了吧,你就真的以为,古斯塔沃会相信这种天真的鬼话?”朱塞佩看了卢卡一眼,似对他太过懦弱的反应有些不满。但他随即想到,这或许就是那位二把手联系卢卡的原因,毕竟说到底,如果这件事情放在自己面前,就无论如何也不会像眼下这样的好声好气。
朱塞佩有些挫败,发觉自己在家族人物的眼里,成为了某种难打交道的典范。而卢卡,误把那位顾问先生脸上的忧郁神色,理解成对他那愚蠢行径的无可奈何。这位可怜的助理立刻惶恐起来,比在朱塞佩门前的时候还要惶恐百倍,他战战兢兢的,几乎忍不住就要大声道歉,但他还是极力用一种正常的语调提议道:
“顾问,我马上,我马上就去楼下迎接,请问要把他们带来办公室吗?”
朱塞佩听了他的话,用钢笔轻轻敲打着桌面,又看了一眼卧室的房门,意识到泽维尔还在里面。上帝,他不希望泽维尔知道这件事情!而且,这种愿望里还包含着一些说不清楚的,复杂的情绪。首先,他害怕那位小少爷会意气用事,并犯下某种不可挽回的罪行。其次,虽然这很愚蠢,他却还是本能的,拒绝在泽维尔面前承认自己的错误。再次,朱塞佩也不想让家族的首领和那些条子有过多的牵扯,导致一些无谓的关系。
而在最后的最后,尽管只有微小的,几乎不能观察的可能,他还是担心泽维尔会因此怨恨他。他责怪自己的信誓旦旦,并因此产生了相当浓厚的愧怍。这种愧怍,使他的神情和语气都柔和了下来,他对卢卡说:
“不,让他们去你的办公室,我们在那里开会。如果小少爷问起来,就说我们有一笔账目需要核算。”
芝加哥东区暴力案件的负责人,是一个名叫凯特的,搽着大红嘴唇的高个子女人。她大概三十岁左右年纪,留着压在耳朵后面的,齐肩的金色长发,穿一身羊毛质地的,浅灰直筒裙套装,从打扮上来看相当精明利落。
她此时此刻,正带着自己那个似乎只会记笔记的下属,坐在卢卡办公室的真皮沙发上。她接过那位娃娃脸助理递来的热水,喝了一口,然后开始向朱塞佩解释起事情的经过:
“你知道的,在这种刚过完节的时候,大家都害怕出事。因此我们在辖区加派了人手,其中一个巡逻的探员接到报警,说有几个混混在巷子的角落里殴打女人。这之后,我们的人迅速赶到了现场,并从那个女人的身上,找到了您的名片。原本因为这张名片,我们可以直接到大楼来寻求您的配合,但出于古斯塔沃的交情,我相信这件事情有更好的解决办法。”
“桑德拉……”朱塞佩似乎并没有听见,凯特所说的,那略带威胁语气的说辞。他只是抬起眼睛,看着那个女人,然后用一种略带意大利口音的腔调反问道:“桑德拉,她怎么样了?”
凯特对于朱塞佩所表现出来的,那不合时宜的关心有些不解。她不认为主宰着南芝加哥的,强大黑手党的顾问,是一个会为别人付出怜悯的角色。她误以为桑德拉是他的恋人,或者什么相关的亲戚,于是语气变得缓和起来,
“她伤得很重,但没有生命危险。”